那個孕婦告訴我,她是來醫院待產的,晚上睡不著,於是就出來活動一下,誰知道以活動就走得太遠了,現在腰酸腿疼,有點走不回去了。
我連忙攙了她一把,問她在什麼房間,我可以扶她回去。
她告訴我,就在走廊盡頭拐兩道彎兒的地方。
於是我就扶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一路上,那個孕婦說一定要感謝我。我還跟她客氣說舉手之勞,不用那麼客氣。
她走得很慢,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是抬頭看看前麵的路。
後來攙扶著她實在是不方便,所以就一心盯著腳下,前麵的路就讓她帶著就好。
走到最後,我的腰都酸了,也不知道拐了幾道彎兒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廊裏的燈比剛才暗淡多了,而且還一閃一閃的,時亮時不亮。
我盯著那暗得發黃的燈泡,心說醫院也太摳門了,這麼小的燈泡,連地麵都看不清楚。萬一人走在背光的地方,腳下的路再被影子一遮,那就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想著,我又加了幾分小心,讓她注意腳下。
那孕婦笑眯眯地跟我說,馬上就要到了。
我回答說,越是快要到了,就越好小心,尤其是燈光太暗,影子又深——
我的話還沒說完,自己一下子就噎住了。
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們兩個一直都是走在我的影子裏。而那個孕婦,在燈光下麵,根本就沒有影子。
沒有影子!她不是人!
我的心一下子就毛了,剛才還走得穩穩當當的腿,這會兒就有些哆嗦起來。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那我們現在要去的又會是什麼地方呢。
頓時我就覺得喉嚨裏麵發癢,一顆心怦怦直跳,都快從嗓子眼裏麵擠出來了。
那個怨婦指著前麵昏暗的樓道跟我說,隻要過了那道彎兒,就到了她的房間了。
此時此刻,我有一種扔下她就跑的衝動。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兩個已經走到了彎道的盡頭。我偷偷抬起眼皮,朝著裏麵瞭了一眼。
就這一眼,我渾身就跟點擊了似的。
就在我麵前這條不到二十米的走廊裏,隻有甬道盡頭有一個房間。
房間上麵赫然掛著太平間三個字!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頭發尖兒都豎起來了。我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恐慌,跟她說,既然你到地方了,那我也該回去了。
說完,撒腿就要往回跑。
可是我剛一動,那個女的啪的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笑眯眯地對我說,既然都送到這裏了,不如進去坐坐吧。
我拚命地在臉上扯出一個微笑的表情,跟她說不用了,我還有事。
我雖然努力地克製著,但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那種恐懼感,說話都帶了顫音兒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嘎吱一聲,太平間的門竟然開了。
隨即,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
悶響傳來的時候,我本能地朝那邊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嚇得我魂兒都快飛了。
從太平間裏出來的,竟然是那個死人臉的一聲!
那一刻,我就跟通了電似的,渾身都在抑製不住地哆嗦。我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但肯定比死人也強不到哪兒去。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死人臉一聲出現的那一瞬間,那個孕婦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慘白。
醫生冷著那張死人臉說,回來了,手術該開始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