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而行,馮程程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忽然奇怪地問:“帕薩特什麼時候也出的這麼別致了?新款的吧?是不是減震加強了?怎麼坐起來這麼舒服呀?”
話音剛落,後座的兩個人都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邵天揚更是皺緊了眉,嘴角一陣抽搐,倒像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半天才咬著牙哼了一句:“我這是輝騰成嗎?妹妹?”
這麼一來,馮家傲笑的更加肆無忌憚,好半天才止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含在嘴裏,也給邵天揚遞了一支,又一臉興災樂禍地說,“唉,我聽司家譯說,你這車開到加油站去,結果有個大媽自作主張給你加了93?”
“別提了!”邵天揚把車窗打開一點,讓煙順著縫隙飄走,然後開始發牢騷,“現在的加油站一點都不專業,連什麼車都認不準,拿了槍亂加,害得我把油都放了,還找人把油箱、油路都給清了才敢開。”
“誰叫你買輝騰,你要是聽我的買寶馬,人家一準兒認不錯。”
馮程程對車一向不甚了解,能叫出名字來的也隻有廣本、尼桑、奧迪這類大眾車型,自然不認得輝騰,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的熱鬧,才知道自己鬧了笑話,於是坐在一邊不再說話,隻聽著馮家傲和齊欣然兩個人在後座窸窸窣窣的不知在說什麼,偶爾還會曝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他們去的地方是個叫“鯉魚門”的海鮮一條街,這裏到處是明清建築風格的海鮮飯莊,臨海而建,即捕即食,以新、鮮著稱。
馮程程是第一次來,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裏古香古色的布局和風格,下了車之後就像隻不安分的小鹿,隻顧扭著脖子往四處瞧。
“咦?好奇怪呀?”馮程程忽然停下來,指著對麵的飯莊問:“這家飯莊為什麼沒有招牌?”
邵天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忽然彎起嘴角,笑眯眯地說:“你猜猜看。”
馮程程一愣,思索了一會兒說:“試營業?”
邵天揚抿嘴不語。
她又猜:“該不會是老板故意不想掛招牌吧?”
正說著,一群人突然從飯莊裏麵湧出來,男男女女,衣著光鮮。還有幾個人一手拎著鞭炮,一手用煙頭兒去點,結果引頸騰地一燃,火星一竄,鞭炮立即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
馮程程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二十幾掛鞭炮一齊點著了扔在一堆兒,隻一會兒功夫,便硝煙滾滾,刺鼻的硫磺味兒攏在四周浮彌不散。
小的時候,她曾經被鞭炮炸傷過,聽見炮響,總是心有餘悸,再看那一顆顆火星子飛濺而出,迸然四射的場麵,更是讓她嚇白了臉色。剛要躲開,恰好有幾顆小炮飛出來,在她腳底下炸開,嚇的她用手捂著耳朵直跳腳。
幸好,混亂中,有一隻手及時把她從人堆兒裏拉了出來。她也顧及不上弄清楚那人是誰,隻是下意識地隨他縮到角落,直到四周安靜下來,硝煙逐漸散去,她才如釋重負地長籲了一口氣,再回頭一看,一直拉著她的人竟然是邵天揚。此刻,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卻隻是出於保護的初衷,完全沒有占便宜的意思。
所有的人先是給齊欣然道了賀,然後又眾星捧月似的把邵天揚圍在中間,恭祝他開業大吉。馮程程總算明白,原來這家飯莊的老板就是他,而今天不僅是齊欣然的生日,也是飯莊開業的日子。
她以前參加過一些開業典禮,知道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像是幾時放炮,幾時掛匾,請哪路神仙鎮山招財,邁門檻的時候要先抬哪隻腳等等,複雜繁瑣的很,卻從沒見過像邵天揚這樣,把時間安排在傍晚的。
馮程程抱怨地看了馮家傲一眼,這樣的事竟然不告訴她,害她連個禮物都沒準備,失禮於人。正想著,就見有幾個女服務員,把一塊藍底兒金花兒的匾額抬了出來,還有幾個端著托盤站在一旁筆墨侍候。她們都穿著大紅色的中式旗袍,一個個兒身材高挑,靈氣逼人,隻瞧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邵天揚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過去,極為自然地拈了毛筆,在旁邊的墨硯裏麵沾了幾下,然後大筆一揮,“鮮滿樓”三個字便躍然於上。
馮程程訝異地看著他握筆的姿勢嫻熟自然,落筆有章有法,著實有些發愣。她一直以為他們這些紈絝子弟隻懂得打麻將和泡妞兒,而邵天揚卻是出人意料,竟寫得這樣筆酣墨飽、鐵畫銀鉤的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