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身子歇倚著下來時候的樓梯,因為可能隻有那裏稍微幹淨一些吧。
他看到宋辭的眼神就知道,他不可能讓季淩禾有任何閃失,即便身體超出負荷,他也會極力忍耐。
原本還擔心宋辭會抗不下去死了,他那張嘴那麼硬,恐怕早晚都要被折磨死,還挖不出任何消息。
現在多出個季淩禾,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她既然敢支身來他方府,自然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此時此刻,這宋辭倒是沒什麼用途了。
“淩禾現在需要休息。”宋辭開口說道:“這地方太冷了,我需要你們把她送到溫暖的屋子裏去,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方淮皺了皺眉:“你在使喚我麼。”
宋辭起身,眼睛是決絕地堅定:“你照著我的話去做,我帶你去找小羽。”
方淮有些猶豫,
宋辭卻迫於眉睫,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擱。
“等淩禾醒了,我馬上帶你去。”
“那你抱著她吧。”
方淮輕瞟一眼一旁的那個拿藥箱進來的丫鬟,忽然淡然一笑,眼波射出寒光,掌心朝上,從袖口裏閃現一道銀光,下一秒,便隻聽得“啊”的一聲,再看過去,原本垂眸的姑娘,眉心忽然多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子,鮮血從鼻梁慢慢往下流淌,劃過白皙的麵頰,留到她豐潤的唇上。
在聽得“噗通”一聲,整個人朝後仰了過去,身子僵直,瞳孔放大,抽搐幾下之後,整個人都停止了呼吸。
死的時候,眼睛還黑黢黢瞪著前方,像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一樣。
方淮惡魔的名聲,原來是這樣來的。
為了堵人口舌,直接毫不猶豫殺人滅口,那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啊,一點兒機會也沒有給她,就把她最重要的生命給奪了去。
方淮頭也不回地往樓梯上麵走去,宋辭在後麵虛晃著身子抱著季淩禾。他非常小心,生怕不小心磕了碰了他心愛的姑娘。
一路摸黑,連等都沒有點,朝著一條羊腸小徑走著。
夜色淒清,方淮好像眼神帶光,不用照亮都能夠看的清楚。
宋辭隻能小心謹慎地跟著他的步伐走,依靠聽聲音來辨別。走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個黑黢黢的院子。
不知道那又是方家的什麼院子,反正又是個沒來過的地方,走進去才發現,這不過是方家的某個荒廢的柴院。
屋子裏黑乎乎一片,方淮走到床邊推開窗戶,月色灑進來,算是勉強能有點光亮了。
許是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塵土飛揚,開個窗戶,外麵的風吹灑進來。
揚起一屋子的灰塵,嗆起幾聲咳嗽。
宋辭小心把季淩禾放在草堆上麵,伸手為她撫平眉心的褶皺,轉身想要方淮做些什麼。
但是想想卻又忍住了。
若是讓他去做,恐怕又是吩咐個宮女過來幫忙,等人家做完事情,在隨便把她殺了。豈不是太對不起人家姑娘了?
方淮一個人走到院子裏,很快打了水,又用炭火燒熱,端回來的時候方淮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一臉輕蔑。
“怎麼,連丫鬟也不忍心使喚了?”方淮冷哼道:“真不知道你這心軟有什麼用,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傷害,明白麼。”
方淮說的沒錯,因為宋辭不忍心傷害那無辜的丫鬟,讓季淩禾等了那麼久,身子已經完全冰涼了。
“淩禾!”他心驚,手忙腳亂地幫她用熱水擦拭著身子,一遍一遍,擦拭到身子比較敏感的地方時,警惕地回頭看著方淮。
女孩子的身子,怎能讓他一個外人看到?
方淮這點自然可以理解,他起身,眸色嚴肅地看了一眼宋辭,意思是想要警告他,不要玩什麼花樣。
“你最好給你自己也包紮一下。”臨走前,方淮丟下這麼一句話。
他倒不是怕宋辭死了,是怕他這副形象出去,太引人注目了。
房間裏終於重新回到寂靜,宋辭坐在床邊,捧著他心愛姑娘的手,淚眼模糊地看著她,腦海中是過往的事情,一幕接著一幕,接連不斷。
他們一起坐在山崖下麵取暖烤火,他摔壞了腿,腦袋也因為劇烈的撞擊而失憶。很多過往都變得模糊不清,跌落山崖以後。就被一個胖嘟嘟的姑娘撿起來,安頓在一個山洞裏。她幫他拿來被褥和吃食,為他燃火砍柴,照顧他照顧的可謂是無微不至。
但是她從來不告訴他,她叫什麼名字。隻是圓滾滾的外表讓他瞧著可愛。
他笑她圓乎乎像個皮球,他就叫她球球。
她笑他跌壞了腦袋像個傻子,卻不舍得叫他笨蛋。
他隱隱約約能憶起自己的名字,大約就叫宋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