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落雨的時候想起她,包括那些讓我難忘的日子。
在久雨初晴的這樣一個周末,一個人靜靜地聽蔡琴的《那些事,那些人》,是輕撫自己最好不過的方式。
從獨自去南京找她到現在已經有三年時間了。
在這之前,我們在第一次簡單而陌生的邂逅以後,還有過一段漫長的飛雁鴻書的歲月,在信中我們都回避著一種隱藏在心底的情感,我怕影響到她的學習,我比她大四歲,可在我眼裏,她還是個孩子。她說每次放學的時候都要在學校的收發室門前停留很久,看有沒有我的信,而每次都很失望。她說,好不容易能收到我的信,每次看了都沒勁,信裏總是強調她要好好學習,還有就是不忘記都要說一句:“你還小,學習是首要的。”她說以後就怕我寫信給她了。而她寫給我的信卻很多,那時候我住在北京珠市口附近,我工作的單位就在前門大街,每次單位的小楊來分發信時就會問我,“這是誰啊?怎麼寫信就象發傳真似的,那麼快。”這個時候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她要畢業了,按照我們的約定,我又要去有她的那個城市。要見麵的日子如期而至,我匆匆去了濟南,又一次匆匆找了工作,在一家文化傳媒,離她讀書的地方不遠,這樣我們就可以時常可以在一起。
那年她19歲,烏黑的頭發梳紮的19條辮子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背後,朝氣更加映襯出她的活潑,爛漫青春的臉上透露著一絲嫵媚,她剛剛從一所知名的中學畢業,看到我,她說:“北野,我長大了。”她習慣於叫我“北野”,我叫她“阿曼”。
原來所有的甜蜜與痛楚都來得一樣的真實和漫長。
點一盞香熏燈,聽蔡琴的一首首老歌,啜一杯苦澀的咖啡,嗅一嗅那束早已幹枯卻馨香猶存的幹花,那些事,那些人就那麼輕盈又沉重地跳出來,還有那些不該說卻說了的話,不該做卻做了的事,不該愛卻愛了的人…… 都不約而同地一起來重重地敲擊著記憶的小窗。
那一年因為工作,我獨自生活在北京,我孤獨地做著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事,和陌生而熟悉的人成為平平淡淡的朋友,以為生活將會永遠這樣,沒人分擔我的痛苦,也沒人共享我的歡樂。
然而,因為工作上的變動,我前往另一個城市濟南,在這裏我卻和這個叫阿曼的女孩不期而遇,那像是幾個世紀前讓人熟悉的約定。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我們在租住的那幢樓房相遇。
清楚地記得,當時她拖著一個大箱子艱難地往三樓爬著,在二樓的拐角處,我看到了她的臉,那是一種很少見的高貴氣質。看到她吃力的樣子,我徑直走了過去,我說:“我來幫你提吧!”她吃驚地打量著我,雙手緊緊攥著箱子的提手,然後堅決地搖搖頭說:“謝謝,不用了!”看到她的疑惑,我微笑著說:“你不用擔心,我就住在二樓,那邊……”說著,我朝一個門上貼著電影海報的房間指了指,她轉過頭看了看我房間的門,又看看我,然後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她終於點點頭。在她的房間門口,我們還有過一段簡單的對話。
“我叫北野,你呢?”我說。她不語。
“這箱子蠻沉的,肯定放了很多書吧,你是學生?”為了打消空氣中的尷尬,我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我想當時我的臉一定很紅,因為它燙極了。我道別,她終於開口說了第二句話:“那再見了。”我望著她微微笑了笑,走下樓去。
回到宿舍,我開始看書,思考,一直到傍晚。正當我要出去散步的時候,卻傳來了敲門聲。我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她。她說,中午的時候你幫我拎了行李,原本要給你說聲謝謝的,可是當時突然又忘記了,現在來特意給你道謝。我笑笑,請她進房間坐坐。也許很投機,就這樣,兩杯清茶,我們談了很多。她告訴我,她叫阿曼。
阿曼是一個在寫作上有造詣的女孩。她說她喜歡詩歌,喜歡寫一些詩句,她可以通過自己的詩句抒發自己內心的世界。後來經過努力,她考上了江南的一所大學。她說自己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生活和學習,就這樣她在這裏租賃了宿舍,為了更方便更自由地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阿曼因為喜歡文學而和我談得很開心。因為我也是搞文字工作的,自然也有很多作品發表。剩下的幾個小時裏,她埋頭翻看著我的作品。阿曼說很喜歡我“頹廢糜爛”的文字,還有文字中流出的那種“憂鬱憂怨”的情緒,讓她感到欲哭無淚。很晚了,我約她去吃飯,她欣然答應,一路上很活躍,很俏皮的樣子,用餐過後,她說她很高興,認識我。我說我也是。
第二天,她便開始了忙碌的學習生活,那種新鮮感似乎讓她興奮不已,可卻有不少麻煩。下午上課的地方離住處有1小時的車程,中午1點半她就出發了,有那麼幾次,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她竟然沉沉地睡著了,最後坐過了站,差點遲到。我決定要暗中幫助她,讓她擺脫因為常常遲到而造成的心理壓力。她讀書的大學和我工作的地方幾乎是南轅北轍,因此我要常常付出兩倍的時間來先送她去學校,然後又返回去去單位。就這樣,每天,我都會如約而至。直到有一天下著大雨,我依然準時出現。她問我是不是不用上班,我說我是去上班,我的單位和你的大學很近,我們同路。她有點半信半疑地看著我。我發現她偷偷盯上了我。下車後,她走上過街天橋,我也走上來;她走進學校,我也隨後,看她徑直走向教室的方向,我就回頭走了。沒想到,她又折回去,看到了我站在不遠處的站處牌下等車,這就是我們來時的那一路車站。她似乎有什麼急事,向我跑來,到了跟前就氣喘籲籲地說了聲“謝謝!”我說:“謝什麼?”她又是那副疑惑的樣子:“你知道。”說完這話,她轉身離開了。一種感覺湧上我的心頭,我知道那是感動,也正是這兩個字,讓一直以來封閉著她周身的冰開始一點點融化。接下來的日子,我依舊與她同行,每次在車上喚醒她,送她上課,然後又站在另一邊等車。不同的是,我們的交談漸漸多起來,而她也會在我離開時表現出戀戀不舍的樣子,我已經很放心她一個人往返於學校了,因為在我的幫助下,她漸漸熟悉了公交車上的環境,就算沒有我,她也會睜大眼睛一直到下站,我改變了她上車睡覺的習慣。後來我問她為什麼不在車上睡著了,她說,因為我上車就想你,一直到下站。
不能否認,她對我越來越有好感,因為有一天她親口對我說,我成熟又不失孩子氣,博學卻謙虛,和她身邊的男生很不一樣。本以為在這個陌生城市她會更加孤寂,誰知她卻前所未有地快樂著,因為我的存在。
我們就這樣從陌路走到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關切著對方。我依然忙碌我的工作,她依舊刻苦地學習。我們會在周末或者假期的時候繼續我們簡單的交往。有一次,她讓我看一首詩。我當時的感覺很茫然,也許是很久沒有寫詩的緣故吧,我對詩歌漸漸地淡忘了。我的工作壓力大,沒有很多的時間停留在詩情畫意中。那首詩後來被我保留了起來,現在再看,卻有不同的感受:
昨日很涼的夜裏夢你很累很艱澀
在一夜舒放的逃花下,獨自
向黃昏訴說你的才情和倩影
你說很珍惜我我說是款款召喚
曾經交融的心在空間錯位時
回聲跌宕在山峰隔開的盆地間
緋紅彌漫季節的日子裏,不知道
能否掩映跳蕩的這顆心
有輕寒惻惻,有池水漣漣
有暮簾揭開,有風
自撒哈拉來吹悵惘遍地
你比煙花寂寞
當時,阿曼給我這首詩的時候我並沒有說什麼,她就一點兒不高興,我也就佯裝著看了一遍。她很認真的問我詩寫得怎麼樣。我說:“好是好不過……”“不過什麼?”“沒什麼。”“你說不說啊?你說你說。”她拉著我的胳膊不停地搖要搖,儼然像個孩子。我說:“不過,很頹廢,糜爛。”“你報複我?”她瞪大眼睛看著我。我說:“怎麼說?”她說:“我記得我那天看完你的作品說過同樣的話。”我笑了笑說:“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關聯。”她瞥了我一眼說:“不過我相信你對我詩歌的評價。”我問為什麼,她說:“因為你的詩本來就好,你是詩人,我以前就看過許多。”我沒有說話,其實,我很久已經沒有寫詩了,不是不想寫,是因為很久沒有了那一份激情。
“你為什麼叫北野?”阿曼突然問我。
“嗯?不為什麼。”我輕描淡寫地回答她。是的,這是什麼樣的名字啊,後來總有許多人把我和Japan聯係在一起,說我是Japanese,中國人是有嚴重的對敵情緒的,尤其是對Japan,我覺得我起這樣一個名字真的很不光彩。
“原來我以為你是Japanese.”阿曼笑嗬嗬地說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說。
“你喜歡看北野武的電影嗎?我很喜歡看,我一直把他當作是你。”阿曼說。
“我沒看過。我不喜歡電影。我起那樣的名字和Japan和北野武都沒有關係。起這個筆名隻是為了方便發表。意思是北方的原野,因為我出生在新疆。我用這個名字發表文章的時候我還不認識北野武。”我解釋著。阿曼看著我抬手遮掩著嘴輕輕地笑了笑。
“你別著急啊,看你都急流汗了。”阿曼說。我無話。
一個月後,我告訴阿曼,我可能要回北京了。在體育場的台階上,阿曼有點兒不悅,一直追問我為什麼要回北京。我說:“我的單位要讓我回去了,因為工作。”阿曼顯然有些生氣了:“你不能不走嗎?你走了那我呢?”我笑問:“我走了你上你的學啊,要怎麼辦?”她捋著幾根小辮沉默了。“那要怎麼樣呢?我也沒辦法。”我說。阿曼不再說話,不一會兒她就走了。看著阿曼的背影,我的心有些漠落。其實我也不習慣於這種奔波,這讓我疲憊不堪,而且生活很不穩定。我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總想在一個地方能住的長久,可是天不遂人願,我猶如一個浪跡天涯的旅人,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好象有點樂此不疲,可是那都是沒有辦法的。我沒有理由和自己的工作過不去,而事實上,這樣的生活卻給我的寫作注入了許多新鮮的血液。但是,現在,我不想動身,我怕離開阿曼。
在我對阿曼說要離開南京去北京的後一天,阿曼邀我出去走走。在南京市的大街小巷我們步行了整整一天,可是我們不覺得累。
這一次阿曼一反常態,她竟然說:“北野,你去北京吧。”這句話倒讓我的心涼了下來,我考慮著是不是阿曼不在乎我了,希望我離開她呢。
“為什麼?”我凝視著她。
“不為什麼。”她低著頭說,“我想,如果你走了,我在這裏也沒什麼留戀的,我也許要走了。”
“你要去哪裏?”我驚訝她的回答,我擔心自己的決定會改變她的學習和生活。
“去Vancouver.不過還不能確定。”她說。
“嗯?去那裏幹嗎?”我不解。
“我隻是想去那裏讀書。我去了你能來嗎?”阿曼問我。我沒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Vancouver這個地方,我做夢都沒想過要去那麼遠,工作那麼忙碌,我的條件允許麼?我心裏想,也許這次是分別,但我會在心裏想你,我想說:“I miss you so much.”我沒有回答阿曼的話,阿曼能感覺出什麼。隻是說,我知道這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過兩天就要走了,我先回家去看看父母,再者就是商量一下去Vancouver讀書的事。對了,我的寢室裏有幾首給你寫的詩,如果你想看就去吧,鑰匙我放在門口的信箱頂上。”說完,阿曼顧自走了,這一次我沒有看她,不知道她去了哪個方向。
我知道,我們會再見的,因為,我們沒有結束,因為,像那句話說的一樣,總有一天,我們會走回到同一條路,或者是北京的前門大街,或者是通往未名湖的熟悉小路上,在那兒,我們相遇。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降臨人間的時候,我透過布滿水氣的窗戶,看著玻璃外那些似天使羽翼上抖落的白羽一般的雪花,將整個空曠的校園彌漫成一片刺眼的白。然後我的心開始一點一滴地痛起來。我知道,三年前的那場雪還在我心裏飄著,三年如一日凍得我心裏一片堅脆冷寂,寒氣沉沉……
隔著車流洶湧的街道,我望著阿曼站在對麵,就像站在時光的盡頭——四周紛揚的雪花仿佛暮春傷逝的落櫻一般在她 周圍翩然而舞,路燈淡黃色的燈光將夜幕染成淡淡的黃色,阿曼那件在冷風中糾纏的紫色風衣襯托得格外刺眼。這麼近的距離,卻仿佛隔著兩個世界的空虛。我隻能在路這邊不停地喃喃自語:“阿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I love you but I’m sorry I cannot let you feel happy.”而這個時候,阿曼站在對麵,淚水漣漣,泣不成聲。
有人說,愛情是生命的發——長是風景,短是痛別;而絕,是超脫。
阿曼,我總也留不長我生命中的發,怎麼辦,怎麼辦,莫非我隻能是你記憶中的那些事,那些人麼?在你記憶的門裏,那些事,那些人總是讓你感激,感激在你生命的旅程中與他們的一一相遇,而我多想讓你明白,當你推開記憶之門,當你感謝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過程時,有一道風景曾經讓你感動和心存暖意。
阿曼,在相遇的過程裏,我依然會感謝有你在我身邊,感謝那一段奇妙美麗的緣分。
推開記憶的門,我在心裏看見了遠去的人,阿曼,是你,曾陪我走過生命裏的淡淡早晨。
一切似乎都已結束,我們沒有回去的鑰匙。
我一直懷疑自己將來能否成為一名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因為我總是近乎固執地相信,在這個茫無邊際的宇宙中有神的存在,它在冥冥中編織著每一個人的人生軌跡。我的祖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Romanist),每星期都會在北京菜市口附近的一座教堂禮拜。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她和另外一些教徒還有牧師(churchman)唱禮讚。我想這也許是我相信神的原因,雖然我不信上帝,因為我堅信——神還隻是一個孩子,所以它才會創造那麼多的生離死別來打發它無聊的生活。
阿曼是個幹淨利索的女孩,喜歡穿淡粉色的裙子和粉色上衣,總是充滿好奇和活力。在南京的時候,記得有一次我帶她去南京一家教堂去聽禮讚,她看著那些落滿微塵的燭台和高大的十字架大呼小叫了好一陣子,弄的我很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讓這個小丫頭靜下來,不過好在上課的牧師(churchman)是個極慈祥的old man,他笑眯眯地看著一臉興奮的阿曼:“孩子,你喜歡它們嗎?那是神的東西,不過你可以玩,因為神是很疼孩子的。”
是啊!神是那麼疼我們。
告訴阿曼讓她做我女朋友是在我們相識那年的聖誕節。那天的教堂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為了湊熱鬧我約上阿曼一起去。阿曼沒放學就偷偷溜出來和我去看——教堂裏一幫信徒的唱詩會。我和阿曼一邊聽著那些讓人心神澄淨的聖歌,一邊品嚐著教堂裏準備的各種好吃的點心,有一些甚 至是歐洲的老式點心,平時很難見到。就在這享受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優待時,阿曼在我身旁不出聲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我一邊問一邊彎過身去看她的臉。
“沒什麼,突然間好怕。”她臉上的肌肉顯得有些痙攣。
“怕什麼,有我在,我會永遠陪你的,阿曼,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不知為何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也許這就是宿命。
一直到我離開的前一天,她就是我們分手的那天,我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起來——她說她在那幹淨純粹的歌聲中看到無數可愛的angel和滿身被憂傷浸透的soul.她好害怕死亡和分離,尤其是我的離開。
日子平靜得像秋天裏飛舞的落葉,淩亂瑣碎,充滿世俗的幸福。我滿以為這灘平靜的水除了阿曼之外不再會有什麼亮點,然而暗流卻將我們措手不及地吞沒。
在三年前的冬天,一位陌生的客人走進了我家。他和父母長談了兩個多小時後才走,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眼,我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種東西漸漸舒展開來。當天晚上父母告訴我,我不是她們的孩子。我的親生父母回來接我了。
宿命的車輪不停地緩緩前進,糾纏千年的星線依舊錯綜難辨,我在命運的戲弄下頹然倒地——是該放棄,還是背判上帝。
我選擇了放棄,我放棄了阿曼,留下了我一生的傷痛;放棄了養父母眷戀的眼神,去償還生父母的思情;放棄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大雪中,我聽到無數被傷感浸透的靈魂在低聲吟唱……
吃罷晚飯,我獨自走在霓紅街頭。
天快亮時,在離我很近卻又很遠的那個方向,你說睡吧。
於是我便沉默。阿曼,你不會知道,我在夢中數度輕撫你的臉,卻撫觸到了自己的憂傷。
阿曼,你不知道,我多想,千年之後,我仍能讓你在推開記憶之門的時候,化做莊周的蝶,舞在花間。讓你看見我的宛爾,成畫。於是癡癡地在夢的邊緣,等你叩門的絕響。怎奈煙色的記憶裏,總不見你尋路而來。
你不來,我怎敢老去!靜夜裏如此的思念,會把你驚醒麼?
此刻,你停泊在哪一隅的夜涼裏?是否,有我一抹如水的淡藍?
不可否認的是,自己是一個極其安靜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極其喜歡安靜的人,這樣可能更為恰當一點。
非常喜歡黑夜,並不是迷戀所謂的都市夜生活。告別了一天中的喧囂與煩躁,夜幕一點點的降臨時,隨之而來的,就隻是安靜的天空。尤其是在午夜十分。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寂靜。於是這時,就有種飛起來的感覺,飄飄的,舒服極了。
有時候又常常在想,在這個喧鬧複雜,物質橫流的都市中,為什麼自己卻依然孤獨著。不過,我卻喜歡這種孤獨。我認為孤獨和寂寞不一樣。寂寞會讓人空空的。而孤獨時,我就會越發的清醒過來,以便於清楚的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所以常常的盡情的享受著這種孤獨感。或許說這是一種自戀的傾向,可是我卻並不討厭。有人說,時常回憶的人,象征著他已經漸漸的老去,而我卻不認為這樣。我覺得,回憶是一種心情,隻有當你的心情在最最平靜的時候,才可以去回憶。回憶過去的苦,過去的甜,過去的酸,還有過去的辣。回憶其實是一件另人愉快的事,心中那些塵封已久的,都會一點點的浮現出來,然後細細品味,這,或許又別有一翻滋味吧!
然而在回憶的時候,我卻又隻是回憶一半。並不是說另一半已經忘卻或者不願提及。隻是希望用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願來編織一個較為完整的結局罷了。畢竟,導演一部戲要比導演人生簡單的多,也精彩的多。
生活與夢境畢竟存在著很大的差別。好比我和阿曼,可最後未必會相守;兩個相守的人,未必會相愛。從相識到相戀,再從相戀到相守,看似簡單,看似平凡的過程,但真正轉回到現實生活中,又會有多少人能夠走的如此的圓滿?很喜歡看夕陽落日下的兩位年邁老人相互的攙扶著,這又是一幅怎樣的畫麵?真是不得不叫人為之感動。
更相信relationship by fate,認為“緣是天注定”。所以但凡什麼事都會秉著順其自然為好。於是有時,本該水到渠成或者本該如此卻因為想著“緣分”兩字又變的複雜了許多,曲折了許多,也悲傷了許多。阿曼不光有著極為安靜的麵容,且連骨子裏也滲透著那種超乎想象的靜。於是我們自然而然的兩個單獨的個體便走到了一起。很奇怪的是,我們是讓外人看來很是奇跡的組合,由於我們之間的言語少之又少,卻依然彼此牢牢相互吸引著。或許終歸是或許,人生中沒有那麼多的或許。於是,她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名過客。其實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過客。世界本質就是孤獨的,所以人們就會不斷的去尋找,去發覺任何的事物,包括人和物來替代這種孤獨。當然,能夠最終的擁有是最好不過的了,但若不能天長地久也不必太過於強求了。人生中的數名過客也隻是為了稀釋孤獨而來的。兩顆孤獨的心相遇了,或許帶來新的孤獨,但或許也真的就帶來快樂了。試想一下,多年之後,想起這些過客們,如果忘記了,那麼也許就真的消失了。如果依然清楚記得曾經的某個支離的碎片,這名過客大概就升華到你的回憶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