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拖鞋小姐的狩獵遊戲(明天我要嫁給你啦係列)(薇姿)

楔子

2010年9月13日午夜。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

夜涼露重,霜華清冷。

蒼茫的夜空並非墨玉般純粹的黑色,而是暗黑中透著無垠的幽藍,一直延伸向浩淼的遠方。月明則星稀,月亮皎皎如銀,黯淡了周遭的星子。

微風習習,送來梔子花馥鬱的芬芳。

月光下,森白的匕首閃爍著肅殺的鋒芒,緩緩沒入她的胸膛,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出那冰涼的利刃瞬間刺破皮肉、穿透骨骼、割裂血脈,然後插進了脈動的心髒,她呆呆看著插在胸口凸起的異物,片刻的怔忡之後,大朵大朵綺麗的紅花在胸前暈染開來,美麗妖豔得令人屏息。接著,猶如滔天巨浪般的疼痛狂瀉而至,胸膛像被生生撕裂開,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楚迅速從心髒開始蔓延,很快擴散到四肢百骸……

那麼那麼的痛,額頭泌出了豆大的汗珠,整個人抽搐緊縮成一團……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難以忍受的。

她緩緩抬眼,癡癡凝望著麵前的男子,俊美倨傲、清冷如玉,比天上的星光月華還要璀璨耀目。

於是,她終於明白,最痛的原來是——把匕首插在自己心髒上的人是他……

不知道已經是第多少個夜晚,喬鬱菲從睡夢中猝然驚醒,捂著揪痛的胸口,支起身子慢慢坐起來,淡白的月光靜靜地彌散進室內,鼻端充斥著梔子花濃烈的芳香。

她的眼光調到了屋角,那裏擺放著一盆半人多高的梔子花,雪雕玉琢似的花瓣層層疊疊,在綠葉掩映中悄然綻放,清雅飄逸、矜傲脫俗、不染凡塵,讓人覺得,仿佛最輕微的碰觸,對它都是冒犯和褻瀆。

喬鬱菲輕輕歎了口氣,來到加利福尼亞已經整整五年,五年前第一次在花店裏看到這盆花,她就覺得跟那個人很像,於是毫不猶豫地把它買了下來。

經過五年的漫長時光,梔子花在她精心的嗬護下,當初纖弱的小苗,已經長成茁壯的花樹,一年四季花團錦簇、香氣四溢,心裏那道傷痕卻依然無法愈合,每到夜深人靜就會隱隱作痛。

她知道那傷痕的名字——裴旭堯。

第一章 這樣的重逢

2010年9月20日。

中國,S市。

由於空氣質量問題,這座城市的天空,總是鬱鬱的,像是陰雨纏綿時黯淡的心情。

喬鬱菲向第五大街街角的夜色咖啡館走去時,正是暮靄時分,夕陽剛剛在天邊收攏了最後一抹光線,街燈還沒有亮起,天地間就越發灰蒙蒙的。

咖啡館青灰色的牆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爬牆虎和牽牛花手腳相抵,糾結纏繞在一起,白日裏自然是非常賞心悅目的景象,但在這無邊無際的晦暗蒼茫中,卻恍惚扭曲成了異常陰森可怖的姿態,讓人發怵。

喬鬱菲推開鍺紅色鏤花的檀香木門,懸掛在門框上的風鈴,馬上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

戴著紅色三角頭巾、紮著紅色卡通小圍裙的女招待,綻開甜甜的笑靨迎上來:“歡迎光臨。”聲音清脆甜美,屬於女孩子特有的那種爽利,就像砂糖一樣,入耳即化。

喬鬱菲走到咖啡館盡頭的圓桌旁坐下,身畔的角落裏擺放著一盆一米多高的龍血樹,色彩明豔、姿態翩然,翠綠的狹長葉子或昂然挺立、或自然下垂,錯落有致、層次分明,喬鬱菲看得有點發呆。

女招待把飲品單放在鋪著白色歐式桌布的圓桌上,“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喬鬱菲沒有看單子,彎眉淺笑:“麻煩給我一杯巴西黑咖啡。”

女招待愣怔了一下,才點頭:“好的,請您稍等。”走出四五步遠,還是忍不住回頭,那位女客的笑容……好動人。

喬鬱菲並不是美麗的女人,甚至連起碼的漂亮都談不上,細長的眉眼、巴掌大的小臉,小麥色肌膚,一米六二的個頭,身材平板度堪比搓衣板……總體來說,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裴旭堯曾經說過,要想在人群中找到喬鬱菲,就好比在海邊尋找一粒沙。

但她嘴角微微上翹,抿唇一笑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柔柔的春水,緩緩蕩漾開來,讓人隻是看著,就覺得很舒服,然後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鑲金邊骨瓷咖啡杯裏,琥珀色的液體緩緩蕩漾,氤氳出脈脈的香氣,喬鬱菲淺啜一口,微微皺起了眉,的確很苦……不太適合她的口味,她一向隻喝康寶藍,喜歡奶油淡淡的甜香和咖啡厚重焦苦的融合。

巴西黑咖啡是——裴旭堯的最愛。

喬鬱菲鬱鬱地放下咖啡杯,看著裏麵搖搖曳曳的液體,神情有些恍惚。

風鈴又是一陣叮當作響。

“歡迎光臨。”女招待甜甜的聲音再度響起。

輕快的腳步聲隨之漸行漸近,一雙雪白的Base London男士運動鞋停在眼前,順著鞋子往上看,筆挺的米黃色休閑褲、雪白的Giordano針織衫,一身清爽的大男孩背著個奶油色鱷魚皮雙肩背包,風雅無限,眼波流轉間,勾唇一笑,彌散出濃濃的誘惑風情:“請給我一杯拿鐵。”

他滿意地看到,女招待緋紅了雙頰,慌亂地自他臉上移開視線,倉猝地回答:“好,好的。”

看著女招待步履紊亂地向後堂走去,喬鬱菲不讚同地搖頭:“裴皓炫,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公孔雀的習性?”

“你怎能這樣說人家?我這是在給美麗女孩製造甜蜜的遐想空間,”裴皓炫的聲音裏充滿了哀怨,把背包放在圓桌上,凝視著喬鬱菲,秋水橫波、深情款款地說,“鬱菲,我想你了。”

喬鬱菲淡淡揚眉:“哦。”

“你就不能說也想我了嗎?”他顰眉做捧心狀。

“我也想你了。”喬鬱菲不假思索地說。

女招待正好端咖啡過來,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一臉倍受打擊的表情。

喬鬱菲不無豔羨地看著她放下咖啡杯後匆匆離去的背影,年輕真好,還可以滿心幻想、滿懷憧憬。

“你呀……”對麵的裴皓炫聽了她的話,卻是又好氣又好笑,“我知道你想念的人隻有一個,”他直視著她,放慢了語速,“不過,你真的確認要幫我?我當初幫你可不是為了現在挾恩圖報。”

喬鬱菲淡然地笑,反問:“你以為我是會被要挾的人?”

裴皓炫看了她一會兒,搖頭:“你不是,你是最倔強、最驕傲、最熱情也可以最冷酷的喬鬱菲。”

“你清楚就好。”喬鬱菲點頭。

“可是,我擔心你以後會後悔。”裴皓炫眨眨眼睛,“他畢竟是你愛的人。”

喬鬱菲同情地拍了拍他發型時髦的腦袋:“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始終沒辦法愛上你?”

“為什麼?”裴皓炫虛心求教。

“因為就算認識十幾年了,你卻完全不了解我。”喬鬱菲向後倚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著咖啡杯,懶洋洋地說。

“我怎麼會不了解你呢?”裴皓炫不滿地抗議,“我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九歲的時候演舞台劇,老師讓你扮女巫,你哭了半宿;十三歲,你體育成績太爛,老師要你每天早晨繞操場跑三圈,你卻堅持每天跑五圈,上課的時候滿身汗味,你的同桌不到三天就要求更換座位;十六歲第一次有男生寫情書給你,還有……”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對裴旭堯手軟的。”喬鬱菲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心裏暗暗補充,不但不會手軟,還會把他打擊得更加徹徹底底、不留餘地,讓他絕無翻身之理。

有時候愛情和狩獵差不多,都是血腥殘酷的戰爭,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這中間,沒有灰色地帶。

裴皓炫靜靜地看著她,然後從背包裏掏出幾張紙和一張支票:“這是明天麵試的資料和我答應預付你的報酬,”他搖頭歎氣,“喬鬱菲,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無情了,我們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說拖欠幾天都不成。”

喬鬱菲拿起支票,瞄了眼上麵的數字,把麵試資料推了回去:“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我們隻是一起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