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摔在地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碎裂聲,肖揚下意識地去撿,右手食指,馬上就被茶杯的碎片劃出了一道血口,痛,一下直達心間……
陳單抱著采買好的物品艱難地走出了超市,遠遠的,她就按開了車鎖,等走近後,她先把東西放在地上,再拉起後備廂的蓋子,然後把買來的食品一袋一袋地放了進去。
回程的路上,她扭開車載音響,並隨著音樂輕快地哼唱了起來。
就在下一個轉彎的路口,一道黑影,突然闖入了她的視野,她當即做出反應,右腳死命地踏下了刹車的踏板,汽車輪胎在柏油馬路上發出了一連串刺耳的摩擦聲……幾秒鍾後,車子失控地向右歪斜,並直直地衝著分隔機動車道和人行道的圍欄上衝了過去……然後,是巨大的衝撞聲,行人的尖叫聲,以及大腦充血時,如海水倒灌般充塞在兩邊耳道裏的滿滿的嗡嗡聲……
馬路上立刻聚集起了圍觀的群眾,交警們從四麵八方趕過來處理現場,還有救護車也以最快的速度拉響著警報趕來救助傷員。
馬路圍欄已被撞斷,在整個車頭已被撞擊到破碎變形的車廂裏,緊閉雙眼而又滿臉是血的陳單被死死地卡在駕駛座和方向盤之間……
費叔在用藥水幫肖揚手上的傷口做清創消毒時,肖揚忽然感到一陣難過,一股莫須有的悲傷的情緒,不知為何,竟如高漲的海水般頃刻間吞沒了他……但他隻以為,是他的腿太疼了的緣故,卻沒想到……
一名傭人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進來。
“少爺,外麵有個叫陳水發的人,說一定要見你!”
“什麼?陳水發?”肖揚謔地站起身,“快!快請他進來!”
“是!”傭人領命而去,而肖揚的心情卻就此起伏不定了起來。
“少爺,你真的要見他?我看他是來者不善。”費叔不無憂慮地看著肖揚。
肖揚甩了甩頭。
“不管怎樣,他都是陳單的父親啊,再怎麼說,我也不能怠慢了陳單的父親,而且,我也正想要想辦法勸他回家,我想,那一定也是陳單的心願。”
沒多久,陳水發就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了。
肖揚有些緊張起來,因為他還沒想好要怎麼稱呼他,叫叔叔或伯父嗎?總覺得有點羞於出口,於是他想了想,還是叫了聲“陳先生,您——”
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完,陳水發就衝上來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你還好意思叫我!”他如獅子般地咆哮著,再次衝上來,並抓住了已經跌倒在沙發裏的肖揚的衣領,“你這個惡魔之子,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甘心,現在,你居然還要來害我的女兒!我今天,非親手宰了你不可!!”
費叔這時忙衝上來解圍:“陳水發!你這是在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嘛,幹嘛動手呀!”
陳水發騰出一隻手將費叔推倒,“你們今天,誰也別想攔著我!我陳水發,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這麼些年,為了給你們肖家還債,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她小小年紀,我就不得不拋下她,而如今,我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來了,結果呢?結果你卻要讓我這個白發人去送她那個黑發人,肖揚啊肖揚,今天就算不是為我自己,我也要為了那些被你爺爺無辜害死的冤魂們討個公道!!”
至此,肖揚已經完全地聽懵了,什麼叫他害死他的女兒?什麼叫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難道是陳單出事了?
肖揚後背一涼,他再也不顧陳水發朝他肆意襲來的拳頭,反而還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問:“到底……到底出了什麼事……是陳單嗎……是她、怎麼了嗎?”
如果,真的是陳單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啊,肖揚不由地緊閉了眼睛……怎麼辦?他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如果是陳單出事的話,他恐怕是真的不要活了……
汽車飛速地駛往醫院的方向,由費叔陪同地坐在車後座的肖揚,此刻臉色煞白,可是表情卻異常地堅定,但坐在他身旁,一直擔心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心髒病發的費叔,卻始終無法將懸著的心給放下來。
唉,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命運所開的玩笑呢?如果是的話,這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了吧,從肖揚的父母,再到馬雪,現在又輪到了陳單,老天爺到底要奪走多少肖揚身邊所至親至愛的人呢?如果不是玩笑,那這樣的命運,也實在是太悲慘了吧?別說是肖揚,就算換了內心再堅強的人,恐怕也沒辦法再支撐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