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虛妄的街道,晃蕩的光影。
“爸爸,我是不是長大了?走這麼久都沒有覺得累!”男孩仰臉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握緊他的手,沒有說話。
右邊樣貌年輕的女人衣背泛白,袖口磨損,她牽著孩子的手,同時帶著些期翼的目光看向了男人:“這裏怎麼突然有了光?”
原本走了不知道多久的路,一直都是朦朦朧朧昏昏暗暗,直到麵前突然出現光點。
他壓抑著內心的不安,強自安慰妻兒:“或許……我們走到了天堂,所以才會有光,我們就要解脫了。”
光暈離他們越來越近,街道影影綽綽,男人的喉頭滾動,鼓起勇氣,終於把手按在光暈化成的大門表麵,久違的真實觸感瞬間恢複了他的知覺。
眨眼間光暈散去,三個人直接從虛妄的世界重新回到現實。
“歡迎光臨樓上樓,聽說你有餘恨未了?我這裏收費公平公正,靈魂一個角,送你入黃泉。”
一家三口站在光暈的盡頭呆愣住。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間,毋庸置疑。
麵前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也毋庸置疑。
“好吧,我知道你的精神沒反應過來,這很正常,但是每次都要我解釋一遍其實挺累的,你就當我是阿拉丁神燈或者隨便什麼燈都行,小朋友你可以把我當成奧特曼。總之,我是給你——你們,指條死路的。”
齊封原坐在太師椅中,照著幾十年來的慣例說完這些話,才對他們微微頷首,收起剛才的玩笑氣質,但是他懶洋洋的坐姿,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有傳言歸納,兩界山間鬼門關,陰魂平步黃泉路,走馬燈下人外人,走馬燈中夢裏夢,深山鬼下鬼,踏入樓上樓。
指的就是這裏,樓上樓,連接靈魂與現實的地方。
“你…你是活人還是死人?”身為父親的自覺讓李樹建擋在了妻兒麵前,“我們已經死了,你從我們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
“那可不行,你們推開這扇門,就是找我求助的,這是規矩。”齊封原淡笑,“讓我辦事必須給我酬勞,靈魂很珍貴,作為酬勞最恰當。但我不貪,一片小小的角就行。”
這是赤果果的強買強賣吧?
“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推你的門,我們現在就走。”女人陳娜拽了拽老公的手,有些害怕的發著抖。
李樹建怎麼說也做鬼好一陣了,多少有點硬手段,聽麵前這人稀奇古怪說了一通,不如弄個磁暴鬼風之類的嚇跑他,於是漸漸積蓄陰氣,在原地翻起層層陰寒的氣浪。
看起來是挺有架勢,齊封原抬手隨意的一揮,對方身周的氣浪就被打散。
“我是解決你們執念的,你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你身後的孩子恐怕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他的靈魂在淡化。”
陳娜蹲下身緊張地看著孩子,其實他們自己也感覺到了,力氣一天比一天弱,更不用說孩子。“喏,給他帶著。”齊封原扔了個小玉佩過去,“之後你們留在這裏,想起來什麼就告訴我。”
他起身走到男孩麵前:“你叫什麼?”
“李江帆。”男孩並不怕他。
畢竟齊封原本身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長相,相反還屬於很耐看的類型,再加上他身上獨有的歲月沉澱出的氣質,很難讓人在第一眼產生討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