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手術室,所有人都脫了手套,而安嫻換下了手套之後,把手藏到了口袋裏。
“手術怎麼樣?”所有人都在外等著,最先開口問的是柳夢茹。
“手術很成功。”宋一生說道,“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裏觀察72小時時間。”
“那我爸爸會醒過來嗎?”安雅問道。
“按道理是會的。”
“那……”
柳夢茹看到了安嫻蒼白的臉,連忙說道:“好了,你爸爸沒事就好,剩下的我們晚點和宋醫生再打聽。手術了那麼長時間,也累了吧。”
韓梓豐的目光也落在了安嫻的身上,她的臉色很蒼白,一雙眼眸裏的情緒是釋然、欣喜、惆悵,什麼叫做會說話的眸子,就應當是如此了。
韓梓豐看著房門緊閉的手術室,心裏忽然有一個感覺,這位安大夫救了安瀾禹,她或許付出了什麼代價。
這樣的念頭不過是轉瞬即逝,韓梓豐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醫生做手術搶救病人本就是天職,怎麼會有代價?
到了宋一生的房裏,宋一生對著安嫻說道:“伸手讓我看看。”
“還是讓你發現了啊。”安嫻說道,緩緩從口袋之中掏出了手,她的手掌捏成了拳,隨著她的動作,小指處滴落了一滴血液。
紅色的液體濺落在地上,綻放出血色的花朵,帶著詭異而讓人心驚的美感。
“傷得這麼重!”宋一生的眉頭皺了起來。
此時安嫻的手掌舒展開來,順著掌紋那道傷口張開了猙獰的口,紅色的血液湧了出來,不過宋一生還是看到了白色的指骨!
“你的傷口……”
“我沒事。”安嫻手裏握著無菌紗布,此時麵色越發雪白了,“手術成功就好。”
“那你的手,你就不要了?”
“他總是我的父親。”安嫻說道,“生下了我,就於我有生恩,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我都會選擇救他。”
“那怕是再也無法舉起手術刀。”
“是。”安嫻說道,雖然她的左手也能用,但是操持手術刀這樣的活計,還是隻能用右手。
宋一生此時認命地拿出了消毒好的手術刀,“我來替你縫合傷口,這一次你不能胡來了。”
“我都不做手術了,還有什麼可以胡來的。”安嫻說道。
宋一生的縫合技術要比安嫻還要好得多,就在這樣一件辦公室內,宋一生完成了這個手術,最後撒上了藥粉,在安嫻的手上想要纏繞紗布。
“不用了。”安嫻說道,“就手心這一塊兒貼上紗布就好。”
“你害怕辰辰擔心不成?”宋一生對著安嫻翻了一個白眼,卻沒有理會安嫻的說法,用紗布裹住了她的手,“你別想著換紗布,晚上我會和辰辰說的,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手傷得那麼嚴重,居然還給我瞞著!你要是說出來,我也好幫你想辦法啊!”
“好啦,我錯了。”安嫻認錯。
“你也是,你哥哥的手術也是你做得嗎?”
“恩。”安嫻點點頭。
“你個傻丫頭,什麼都攬在你自己身上。一個二個不欠你什麼,你倒是好,賠上了自己的右手。”宋一生說道,“你不會送醫院啊。”
“他身上的匕首的來曆,我不信沈梅沒有和你說。”安嫻看了一眼宋一生,淡淡地說道。
宋一生確實忘了這一點,表情有些尷尬,繼而眼睛一轉,理直氣壯地說道:“那你不會找沈梅幫忙,找靠譜的醫生啊。”
“沒那個時間。”安嫻說道,“而且當時我也沒有想到還有今天這一出。”
宋一生看了一眼安嫻,“好好好,反正你也沒有機會再做複雜的手術,我也不嘮叨你了,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你也是。”安嫻說道。
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安嫻的神情有些怔然,她剛剛在他的辦公室裏完美的隱藏了自己情緒,她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自己。
對於醫學,她是真心喜愛,她喜歡用手術刀拯救生命的感覺,讓死神在她的麵前放緩了腳步。她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在津市大學裏打下了基礎,跟著宋一生學了五年,無數個日日夜夜,都與手術刀為伴。
眼睛閉上,一瞬間神情是說不出的脆弱。
安嫻感受到有人靠近,表情變得淡漠,抬眼,來人竟然是韓梓豐。
在手術室外等待了五個小時,並沒有折損他的魅力,挺直脊梁站在那裏,眉目俊朗,單單是站在那裏,就是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