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科走出了電梯,然後皺起了眉頭。
這是她最為厭惡的地方,卻又是她不得不來的地方——每逢半年,自己就要來到這裏,接受一次基因注射,如果晚了幾天……自己就會被抹掉。
而……那白色的玻璃櫃桶之中的怪物,就會走出來,替代自己的位置。
她輕輕地皺著眉頭,腳下的黑色高跟鞋在地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這響聲迅速的引起了幾位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員的注意。
“032,你來了啊!”一頭深棕色卷發的中年人,頂著一副圓框眼鏡,滿臉興奮的走了過來。
他看向麵前冷豔女殺手的眼神,就像是……藝術家正欣賞著自己的畫作,書法家正端詳著自己酒後的揮毫,以及——一個狂熱的科學家,正在看著自己的作品,弗蘭肯斯坦。
她皺起眉頭,滿臉嫌惡的看著對方臉上凸顯的火癤子,冷冷的開口說道:“開始吧。”
“嘖嘖——”穿著白色研究服的中年人,似乎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過旋即就又恢複如常,毫不介意的說道:“連一聲巴魯博士都不叫,我可不會給你注射針劑……”
柳德米拉·柳琴科眯起眼睛,雙眸中的殺氣一瞬間閃過,似乎連她身邊的氣溫都已經變得冰冷了。但是,轉念想到如果自己真的不去注射那種基因針劑的後果……
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兩年前,她有一次執行任務後被人追蹤,遲到了三天,那三天裏的感覺……
猶如無數隻螞蟻,在自己的肌肉裏爬來爬去,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發癢、痙攣,甚至連精神都難以集中,她真的不願意去回憶那種感覺——那種痛不欲生,甚至求死都不得的感覺。
“巴魯,博士。”於是,她抿著嘴唇,語氣低沉的說道:“請為我注射針劑。”
她輕輕的躺在了束縛床上,隨著機械開關的啟動,她整個人隨著床的滑動進入了金屬的密封空間之內,無數閃爍著銀光的鋼針筆直的指向她身體的各個位置。
“噗——”隨著一聲氣動杆啟動的聲音,那些鋼針緩慢卻毫不猶豫的刺了過來,疼痛,也在一瞬間傳遍了她的周身。
女子緊緊地咬著牙齒,臉頰上滿是因為疼痛而流出的汗珠,兩行眼淚也隨之從她的眼角滑落……
“我已經被黑暗囚禁,怎麼能夠尋找光明呢……”
……
這是陳憲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觸到聯邦流亡政·府這邊的高層,因為自己父親陳輔邦的關係,其實他對於這個一直以來高舉民生、民主、民權大旗,卻被打壓的根本抬不起頭來的群體並沒有什麼惡感。
然而沒有惡感也並不代表他就有什麼好感,然而,在現在,他卻對於聯邦流亡政·府統治之下群眾食不果腹,生活困難的看法有了極大地改觀。
外交部長蘭斯,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導遊,她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右側,窗外就是繁華的民權大街,穿著整齊,滿麵紅光的男男女女人流湧動,看起來和帝星上的商業區並沒有什麼區別。
陳憲之前所了解的地球,是籠罩在核汙染之下,生命的防線岌岌可危,所有生活在那裏的人甚至隻能夠依靠一小片曾經叫做澳洲的土地上產出的作物果腹。
核武器爆炸所造成的輻射雲,早已經遮擋了動植物賴以生存的陽光,人們就像是藏在地洞裏的齧齒動物一般,生活漫無天日,甚至在輻射這個死神的威脅下連基本壽命都隻能維持在六十歲左右的低水準。
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幕,卻完全顛覆了陳憲對於地球的認知!
他甚至有些吃驚於,那些飛馳而過的敞篷飛行車,天啊——這裏可是輻射星球,他們怎麼敢?
蘭斯顯然對於陳憲臉上吃驚的表情十分滿意,她笑了笑,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笑道:“我們的領袖昆斯坦·威斯丁,一直致力於改善民生,所以我們將所有收入的……”
說到這裏,她抬起頭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陳憲,繼續說道:“唔,包括千納共和國那邊的援助資金,還有一些國際社會上的基金會的資金,嗯,所有這些收入的絕大多數都投入到了對於地球環境的改善之中……”
“所以,尊貴的希爾皇子殿下,我們這兒的環境,是不是……”
“很好,真的很好了!”陳憲感慨的點了點頭,認真說道:“這一點,真的是值得讚賞的事情!我想……我伯父見到了之後,也會很高興的。”
“哦!”蘭斯部長哦了一聲,旋即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將目光掃向車窗外,那裏是一隊胖乎乎的小孩子,似乎正準備列隊走過十字路口,而路口的車流似乎較大,領頭的小男孩正在猶豫之間,車流卻突然停止了——一輛正準備過馬路的飛行車平穩的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