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閣四季如春暖,所以這裏的荷花並不是隻有夏天一季會開。眼下已是暮秋,後院蓮池中的蓮花依然競相開放,映日下愈加的嬌豔。
萬朵蓮花正中的涼亭裏,是之舞孤單的身影。雲衫廣袖隨風拂動,飄然若仙。她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這蓮池美景上,一雙美眸正含情的看著朝她走來的男子。
言歡負手從之舞麵前緩步踱過,隻一眼便從這絕色女子身上掠過,將目光投向了她身後的蓮池。
“師妹,你看今年的蓮花似比往年開的好些。”
“可不是麼。”之舞幽幽的說。若這蓮花有心,得你一句稱讚的話,也不枉盛開一場了。
“師兄喝茶。”之舞遞上剛泡好的茶。雲來閣有的是丫環仆婦,可言歡的一切,之舞都親手來做。千年如此,再做一千年依然無悔。
“多謝師妹。”一千年了,言歡說話一直這樣客氣,他們誰也離不開誰,卻保持著不可逾越的距離。心儀之人近在她眼前,觸手可及。可他的心卻隨那人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雲來閣是言歡和之舞所開的一間酒樓,這裏有客房千餘間。有償不盡的美酒佳肴,看不盡的佳麗紅顏。
言歡為了在此等一個人的出現,而之舞卻在等他。
多傳雲來閣一男一女兩位老板是千年妖怪,店中日日客似雲來,能出此店的寥寥無幾。多半已被二人做成點心買了。而吃了點心的人才能過的了聖山第一劫。
“豈有此理。”之舞聽此謠言,有些氣結。盡管千年的修行她已性淡如水,甚少生氣或歡喜。
言歡輕笑:“何必與凡人一般見識,妖與仙不過相差一口氣而已。”
二人正在後院賞蓮說話,有丫頭來報:“流雲公子求見。”
言歡吩咐:“好生招待,我即刻就到。”
言歡離了蓮池,信步朝前堂來。正走間忽然看到院角的草叢中趴著一隻巨大的蟾蜍,那巨蟾蹲趴在地上可有一人來高,通體呈暗紅之色。
言歡暗忖: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血蟾?傳言隻要喝了血蟾的血可使功力倍增,省去數十年修行之苦。江湖險惡,它能活到今日實屬不易。
言歡走近血蟾細看,見它頭頂上赫然有一條又深又長的舊傷痕。言歡心中一動,這隻血蟾難道是當年自己在臨蓬古道上遇到的那隻。
當日這隻巨蟾要生吞了言歡的馬,言歡怒不可遏,打了它一鞭,留下了這道傷。傷雖然已經痊愈,但舊痕是永遠抹不去的。
就像遇上了那個白衣似雪的少年,也同樣在他心上留下一道永不愈合的傷。
想到那日,言歡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
言歡伸出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血蟾頭頂的傷痕,沉聲道:“孽畜,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你既未能修成人形,豈可擅入。”
巨蟾聽了言歡的話,眼中的光彩變得暗淡,低下頭朝後瑟縮。
言歡又道:“你不怕被妖怪生吞,難道還不怕神形俱滅嗎?”言歡見蛤蟆眼中已有淚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常有些修行數百年心急的小妖,跑到聖山腳下,盼望早日褪盡原身化為人形,踏上這登仙之路。無奈功力不夠,常常被其它功力高強的妖怪生吞活剝了。這也就是雲來閣客人少了的原因。
“隨我來吧。”言歡常憐憫這些小妖,何況這血蟾還與自己有緣。
血蟾急忙一蹦跟隨言歡來到蓮池邊,言歡對它說:“你在此間修行,等化為人形才可登山,切莫離開蓮池為禍人間。”
血蟾點點頭,言歡已拂袖將數十年功力傳給它,助它早日修成人形。蛤蟆隻覺得身上一暖,知道眼前之人以數十年功力相助,不知如何感激,隻深望言歡一眼,便跳入蓮池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