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於醒來的時候,外麵雷電交加,閃電撕扯天空的可怖就像胃疼的症狀,四分五裂般的要把內髒從肉體拉扯出來的痛。
她蜷縮成一團,摸索著將手機捏在手裏,熒屏的亮光刺痛紅腫的眼睛,如被針刺般的讓眼淚流出來。沒有他的電話和短信提示,果真是個善良的男人,果真比她想象的還要理智,果真全力的給了她配合,果真從她的生命裏退出。
沒有哪一個地方不疼,愛情就像蠻牛狠狠的踩了她這隻青蛙一腳,即便活著,可能也會是殘廢,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和希望。
這是一個用來療傷的假期,骨子裏的堅強支撐著她試圖振作,而她終於接受了何小眠的提議,療治感情的傷最佳的方式就是用新人來代替舊人。
何小眠,自由撰稿人,說出名不出名的那種,用少許微薄的稿費艱難的維持著她的虛榮。她和沈夢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但她們是朋友。
沈夢於紅腫的眼睛憔悴的麵頰在化妝師的技術加工下有所改善,何小眠淡淡的說:“知道你不喜歡化妝,但我認為,你需要。”
沈夢於勉強的那麼一笑,看著何小眠臉上的彩妝說:“這樣看起來,你溫和了許多。”何小眠伸手,將披肩裹了裹,遮住露出了****的胸部,把頭微微的揚了一下說:“不是溫和,是媚豔了很多。”
那刻,沈夢於突然喜歡了媚豔這個詞,她把眼睛微眯,長長的睫毛下麵,黑色的大眼睛就像兩個誘人跌落的黑洞,紅色閃光的嘴唇,流淌著殺死愛情似的血液,這一切將真實的她覆蓋,她感到一種隱藏了自己的安全感。
車子等在美容店的門口,何小眠唯一的能耐就是隨時能找到免費的司機,這些男人或者沒有一個看過她的小說,否則就不會用那麼露骨的眼神盯著她的脖子看了。何小眠能讓人看到的就是媚豔,她似乎唯一需要的也就是男人對她肉體的垂涎。
不知道是什麼聚會,但沈夢於終於在傷口還在流膿的時候,接受了何小眠的安排,加入何小眠所謂的社交圈。
她希望真能像何小眠說過的那樣,用新人代替舊人,即便隻是短時間療治痛楚,也能找到一種踏實的感覺。
紅酒看上去也像血,沈夢於看什麼都能看出血的慘烈來。她把眼睛閉上,使勁的喘了幾口氣,然後終於把眼神停留在對麵男人的身上。
幹淨整齊的頭發,雪白的襯衣,領帶把喉結箍得死死的。沈夢於為他感覺到呼吸困難,門口的牌子上寫著,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環顧四周,沒有穿短褲和拖鞋的人。很多東西都是靠衣著來證明的,就算明知是束縛。
她身上的裙子是何小眠拚命為她穿上的,白色,荷葉狀的領口,泡泡袖,束腰,大擺,純情得比她本身看上去年輕了五歲。這讓她在某個時刻有點喜悅,三十歲還沒出嫁的女人,怎麼都有了歲月磨損的滄桑痕跡,而臉上的彩妝和裙子完美的遮掩了那些瑕疵。
他自我介紹:“我叫歐陽知之。”這個姓不是很多,這個名字也很特別。她說:“沈夢於。”他笑,眼角揚著淺淺的皺紋:“你是何小眠的朋友?”她反問:“你呢?”他說:“不,我和她不熟,隻不過我的很多朋友和她熟而已。”
她淡然一笑,他問:“跳舞麼?”“不。”“哦,我也不會。那麼,喝酒麼?”“不。”“哦,我也不善喝酒,那麼,需要一杯飲料麼?”
兩杯形狀很科幻的飲料,兩個似乎很契合的人,彼此沉默著偶爾對視或者把眼神投向別處。沈夢於終於站起來去找何小眠,歐陽知之起身說:“你似乎第一次來,我陪著你比較好。”
何小眠的狀態一看就是喝醉了,身上的披肩垂落下去,黑色裙子襯托露著的****更加的潔白和誘人,她對沈夢於笑說:“我們在玩成語接龍的遊戲,接不上的人就喝酒,你知道,我沒讀什麼書也向來不愛看書。”
沈夢於挨著她坐下,眼神周遭的掃了一遍說:“我代替她玩,隻是我們加大難度吧,詩詞接龍怎麼樣?”然後,她對著歐陽知之一笑問:“你要加入這個遊戲麼?”
當沈夢於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的時候,聚會也要散場了。她把何小眠攬進自己的手臂,看向還有幾許清醒的歐陽知之說:“我和朋友先走。”他勉強的站起來說:“我開車送你們。”“還是不要了,我想你最好也別開車,我相信你真的不會喝酒。還有,你還能說話很了不起,能陪我玩詩詞玩到最後的人不是很多。”
他把名片遞過來說:“希望能和你做朋友。”沈夢於接過順手放進包裏,然後不再看他一眼,扶著何小眠走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