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還寒,灰黑色的天空中零零碎碎的飄著細小的雪花。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道士獨自坐在破落的道觀門口凝視遠方,一個漸行漸遠的商隊在他的眼中慢慢的變成一條線、一個黑點,最後完全消失在這灰白相間的世界裏。
“夜宇,你是不是也想出去看看。”
一個滿頭白發麵容消瘦的老道士慈愛的拂去這個唯一留下來的弟子頭上的雪花。
“師父,我不想出去,隻是想不明白師兄弟們為什麼離開。”
這個叫夜宇的小道士伸出凍得通紅的右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讓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山裏的世界太小。”老道士滿是滄桑的眼睛望著這片終年被白雪覆蓋的群山,“我教你們識字讀書,我讓他們知道了外麵的世界是彩色的,讓他們知道了人其實可以比最強大的妖獸還要厲害,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其實可以換一種更加有滋味的生活方式……離開其實是必然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老道士顯得很淡然,不知道是看淡了還是心裏早已麻木。
“夜宇,你難道不想離開?”
“弟子要陪著師父,我想的沒那麼多,隻要有書看就行了。”
小道士想都沒想,直接向師父回複道。
老道士欣慰的把夜宇摟在懷裏,渾濁的雙眼虛眯著望著那還在飄雪的灰黑色的天空。
“師父,外麵挺冷的,我們先回去吧。”
說著夜宇的小手拉起老道士皺皺巴巴的手向道觀裏麵走去。
“師父,雖然師兄弟們已經離開了。但是王嬸兒、張叔他們還是和以前一般給我們送了一些幹柴和食物,我們這個月的生活有了著落,不過後麵我覺得自力更生要好些。”
夜宇看了看自己並不強壯的身軀略作猶豫而後還是堅定的說道,“師父,以後我想跟著村子裏麵最厲害的魏叔去打獵。”
“夜宇,算了吧,你平日裏大多數時間拿去讀書,身體的鍛煉落下太多了。”老道士對葉宇的提議幹脆的回絕道。“這間師祖留下的道觀沒有什麼修煉傳承,可是傳下來的書籍不計其數,這些書籍所含甚雜天文、地理、曆史、煉丹、煉器……我記得你是從三歲開始識字,而且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個月月末就是你十五歲生日,這些年你把這些都讀的差不多了吧。”
夜宇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小臉一紅。“師父明察,弟子我確實是在昨天把最後一本書《問天》看完了。”
老道士聽了夜宇的話樂嗬嗬的笑了:“那你還有書看嗎?後麵的日子我教你修煉吧。”
聽老道士這麼說,夜宇驚恐的回道:“不,師父。你說過弟子如果修煉的話師父你就會死,弟子雖然想修煉可更想陪著師父,而且師父你是修士嗎?師父又不是修士又如何教導弟子修煉。”
“徒兒,你師父本名閻五,我早時修道有成遊曆四方,後來遇到仇家追殺不得不四處流浪,現如今隻是藏身於,而且之前給你說的那些話隻是騙你罷了。”
說完老道士原本傴僂的背部頓時挺的筆直,渾濁的雙眼變得清明,一種無法言表的威嚴從周身散發出來,臉上深深的皺紋消失不見了,消瘦的臉頰也變的豐潤起來,到最後隻剩下他那滿頭的白發還有一身破舊的道袍沒有改變。
做完這些,老道士又在夜宇滿是吃驚的表情下伸手一指,一陣無形的波動泛起,偌大的一間道觀便瞬間化作一片虛無,原來道觀所在的位置上露出一片黃色的土地,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逐漸密集的雪花下這裏將不存在任何痕跡。做完這些,老道士有些驕傲的看著夜宇。
“徒兒,你看為師的實力如此深厚,教你的話,沒問題吧。”
“啊啊啊,師父你看你做了什麼?”
沒有閻五想想中的一臉崇拜,夜宇滿臉沮喪的看著這片逐漸泛白的黃土地。
“師父,我們道觀的書啊,那是兩千九百九十九本絕世孤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