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澄澄也不知道自己衝上來有什麼用,至少在她這麼做之前,她心中有一萬種安撫自己的方式,比如負責任的醫護人員已經把蔣東升救走,必去其實蔣東升還在轉病房途中並沒有到達三樓,栽比如蔣東升身邊的保鏢並沒有全部寶貝帶走接受調查,他身邊還有人可以照顧他……
但是一萬個“比如”,都抵不上當張澄澄想到男人一個人躺在病房裏全然無知的麵對這一場爆炸時的恐懼。
那一瞬間,就像是渾身的血液都凍結成了冰。
張澄澄從安全樓梯跑到二樓的拐角處的時候,已經有飽含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濃煙滾滾撲麵而來——
消毒水味兒,人類毛發燒焦的味道,儀器短路電線發出的糊味……
濃煙熏得她睜不開眼睛,眼淚不自覺地瘋狂湧出,她彎下腰大力咳嗽了兩聲,彎腰盡量使自己不要呼吸到濃煙,貓著腰從走廊先轉了個彎,憑借自己住院時閑來無事晃來晃去了解到的病房分布,找到了醫生的值班室。
來到值班室,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把將掛在門邊衣架的白大褂扯了下來,塞到水龍頭下麵濕水披到自己的身上,轉頭另外一件白大褂同樣操作後隨手團了下拎在手中——
這一係列的動作今晚完成時間不超過兩分鍾,兩分鍾後,她一腳踹開了值班室的門,重新殺回走廊裏。
此時走廊上已經濃煙滾滾。
而整個醫院的三層除卻烈焰燃燒的聲音,以及時不時從某個角落裏傳來的爆破音,走廊上可以說是安安靜靜。
令人心驚。
張澄澄仔細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是一路上上來似乎並沒有碰到多少疏散病人的醫護人員,心中“咯噔”一下有了強烈的不安預感……
冒著濃煙往病房區跑了大約百來咪,可見度越來越低,張澄澄心中焦急,腳下沒注意,狠狠地被個什麼東西絆了下,她狼狽地跌倒在地,當趴在地上的她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轉頭一看,這才發現絆倒自己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一名身穿淡綠色消毒褲高跟鞋的護士的腿……
“喂,護士小姐,”張澄澄慌慌張張地伸手去摸索試圖叫醒這護士,“請問你知不知道從別的病房轉來的——”
張澄澄的話語止於她想要去拍那護士的臉讓她醒來,卻摸到一手的冰涼滑膩。
“?!”
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縮回手,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時,她動了動唇,卻沒有尖叫出聲,隻感覺到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
這才發現護士身上的淡綠色一副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另外一種顏色,而此時此刻,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她被割出一個大口的喉嚨瘋狂湧出……
原諒她一聲放浪不羈讀書少,別哄她燒傷是長這樣的。
失憶的時候自己幫著養父母殺過雞,那手起刀落留下的傷口跟眼前這個……他妹的一毛一樣!
“不怕不怕,你什麼場麵沒見過,東哥還在裏麵!”
張澄澄抬起手抹了把臉,渾然不知手上的鮮血糊了自己一臉,她用雙手捧著臉拚命將自己的麵部肌肉往下拉試圖保持冷靜……
然後在身上濕乎乎的白大褂上胡亂擦擦手手軟腳軟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邊跑一邊湊近了看病房門邊上寫的住院患者的名字,一邊不忘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東哥,你在哪裏,給我發個腦電波,我馬上去接你……”
張澄澄已經緊張到語無倫次。
現實假裝讓夏芷來刺殺,刺殺不成沒關係,經曆過一次危險後,放鬆下來的人們最沒有警惕心。
隨即展開第二次行動,放火少一元。
甚至不用擔心他大難不死被醫護人員救出,因為來人早就做好了完全的第三重準備,派遣一名殺手深入病房,將可能救得了他的人殺的幹幹淨淨,如果事情順利,他甚至可以在臨走前順手將東哥的命也帶走。
根本用不著等大火捎過來。
火災可用來當做毀屍滅跡的收尾工程。
……他當真是恨東哥恨得不行。
張澄澄從未覺得這醫院的病房區有那麼大。
一路上煙嗆得她呼吸困難,幾乎能聽見自己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破舊拉風箱的尖叫……
她手扶著牆,一邊用濕潤的白大褂捂著口鼻拚命呼吸,一邊抬起陣陣發黑的雙眼去看,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在走廊盡頭的某個房間,某個病房的門被半開著。
門口躺滿了各種黑西裝保鏢。
張澄澄心中一喜,抬腳踹開了病房的門,一抬頭,正好看見蘭多正手握一把槍站在蔣東升的身邊,槍口頂著不省人事的男人的頭。
張澄澄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站在床邊的人似乎是被門踹開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猛地抬起頭來,在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是誰時,臉上的猙獰稍稍收斂,勾起唇角笑得魅惑又風流。蘭多說:“上午好,容姐姐。”
“……”
他叫過她很多次容姐姐,從來沒有這一次讓張澄澄有種強烈的想要改名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