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快崩潰了。
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個碰見的瘋子,他叫作暉洋,這個喪心病狂的人在每次相親都讓對方做了那個該死的房樹人測試,還當著女方的麵去分析人家——就在他仔細地看著慧在一張白紙上畫完房樹人這三樣東西後,他開始了滔滔不絕的分析。
由於我是事後再問他討來了慧的畫看,現在為了方便記述,就當是上帝視角來重現相親現場。
慧接過紙和筆,先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布局,然後先工工整整地畫出了一個長方形——她先畫房子。接著房子在她的筆下開始具體起來,雖然終究是平麵的東西,而且她也沒有用立體構圖,但是一座中產階級小洋房還是給勾勒了出來。她在上麵錦上添花地在二樓的位置加了一扇小小方方的窗戶,至於門則是不帶花哨裝飾的防盜門。接著在門口,或者從紙上說是在門的旁邊開始畫人。應該是個女人,有著蓬鬆自然的長發,穿著連衣裙,頭略顯大有點卡通風。沒有什麼動作,隻是那樣的站著,呆呆地看著慧將一顆比房子矮一截的樹給布置在紙的最邊緣。
“畫完了嗎?”
“應該是的吧。”
“我提幾個問題哈。”他也不管慧同意不同意,“你自己的家比畫上的這個大還是小?”
“應該是小吧。”
“這幅畫的天氣是怎樣的?”
慧沒有回答,而是用鉛筆代替回答——在紙的上部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形,並填上了光芒。
“你畫的這個人朋友多嗎?”
“不多不少吧。”
“這棵樹是枯樹還是活樹?”暉洋直視著慧。
“這個不好說。因為它隻能長到這樣的高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已經枯了。”
這個時候服務員走了過來,微微欠身問道:“可以上菜嗎?”
慧帶著征求意圖的眼神望向暉洋,暉洋說道:“當然。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可是接著隻有慧一個人動筷,暉洋開始了分析:“你是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女士。思想保守、持家方麵做的非常好、但是沒有追求。”
慧既沒有較真、也沒有顯得無所謂,用非常平常的語氣問道:“何以見得呀?”
“你看,你畫畫的順序是房、人、樹吧?可見在你心裏家庭的比重是大於你個人現實和理想意義的。”暉洋這麼說著,我心裏不以為然,但沒法知道慧的想法。“畫裏的人和房子還是位置接近的,但是樹也太分離開了,你缺乏安全感、並且十分依賴別人的肯定。”
“你不吃飯嗎?”這估計是慧鼓起勇氣對暉洋這種蠻橫的最大反抗了。
“我習慣說完話再吃。”暉洋昂起頭,接著又開始討厭地說著,“你畫的人臉部特征大眾化,軀體四肢不協調,說明了你的社會適應能力較差,情緒不穩定,容易憂鬱。”
“就沒有什麼好的方麵嗎?”
“有啊,前麵說過了嘛,會持家。”
“除了這個呢?”
“安分守己。”暉洋嘴裏的優點聽上去一直有種缺點的感覺。
“說的差不多了吧?可以吃飯啦。”暉洋乖乖地開始動筷,但神情明顯是還想繼續分析很多東西的。
“你是學過心理學嗎?明明是一個畫家吧。”慧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重了,想緩解一下這個尷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