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無人在意,她長出一口氣,摁了摁胸口。
抬頭便能看見開始抽芽的柳枝條在輕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善男信女來來往往,水麵上時而泛起漣漪,誰也想不到如此風和日麗的午後有飽受折磨的人還在垂死掙紮吧。楊晨希望著身邊人來人往,再一次感覺自己置身事外,仿佛自己和周圍毫無關係一般。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有人喊了聲“喂!”,楊晨希驚得渾身一抖,隨後趕緊鎮定下來轉頭望去。
果然,薛長錦和鹿陽帶著一個帶著兜帽身穿破舊長袍的人走了過來。那個戴兜帽的人整個人都靠在鹿陽身上,全靠她支撐著自己的體重蹣跚走著。楊晨希看著心都揪了起來,可她打定主意不能讓對方看出她這種擔心的情緒,一絲一毫也不行。
於是她端著冷臉,看著對方三人緩慢走到她麵前。
鹿楊一臉嫌棄地別過肩側過身,靠在她身上的女人便軟泥一般癱軟在地上,不,應該說看起來摔得挺疼。
她趴在楊晨希腳前,幾縷碎發落了出來,更重要的是一觸地她就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楊晨希的心髒怦怦跳了一跳,麵上仍不改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玉蕭。
“搞成這個樣子,你跟我說可以輕鬆複原?”楊晨希嫌惡地皺起了嘴角說,“要跟我交換物件,好歹要讓我看到交換之物的價值吧!”
“你這個女人,還在胡攪蠻纏!”鹿陽一步上前怒道,薛長錦平靜地把她拽了回來,再次開口時,聲音裏有了些許無奈:
“甄念謠,我知道你是個狠人,可我真沒想到你能狠到這個地步。我過去一直以為我足夠喪心病狂了,看來比起你隻是九牛一毛而已。你非要覺得玉蕭毫無價值那我也沒辦法,但是你最好看清楚現在的形勢!鹿陽姑娘站在我這邊,你呢?你有什麼底氣衝我如此說話!”
麵無表情地聽著薛長錦說完這番話後,楊晨希扯了扯嘴角,說:“衝我……衝我還是你的大夫人?你可別不服氣,不管你在這姑子庵胡搞什麼,隻要老爺沒把你送人,你仍是陸府一個妾室。不過帶著這種身份做一些事情會不會更刺激?當然我信你,這麼聰明的人冒那種風險不會僅僅是為了刺激而已。”
“你……!”被戳中痛楚的薛長錦頓時漲紅了本無血色的小臉,胳膊抖了一抖忍住了。
“還廢什麼話呢?捏死這個女人跟撕碎一張紙一樣容易!”鹿陽怒吼一聲就拔出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過來。
要毀容了。楊晨希的第一想法是這個。
她眼看著那帶著倒刺的鐵鉤劈頭蓋臉砸了過來,她連閉上眼都做不到。
霎時間呯一聲電光石火,楊晨希終於能動一動抬手抱著腦袋躲避了。
有什麼尖銳的物件忽然從旁殺出打飛了那鐵鞭,楊晨希隻顧著本能抱著腦袋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等她扶著腦袋抬起頭看去時,道士的身影依然擋在她和敵人之間。
不,準確的說是玉蕭和敵人之間。
穆行伍啊,咦?他是怎麼過來的?誰告訴他這裏要出事的?楊晨希一頭霧水,不過老實說他一出現她就感覺到了相當的安全感。雖然她見到的穆行伍總是屁顛屁顛跟在玉蕭身後陪著笑臉,但這時的穆行伍,卻讓他背後的楊晨希兜感到一股浸透骨髓的殺氣。
“你……你是!”大驚失色的鹿陽連連後退,都踩到了薛長錦的腳。後者嗤了一聲,小聲問:“他是什麼人?你何至於如此慌張?”
“如此慌張?我告訴你,我絕對贏不了的!走了!”
她話剛說完,果斷抄起薛長錦的腰隨手撒出一發煙幕彈,就在穆行伍視線被阻隔之時鹿陽帶著薛長錦逃之夭夭,等穆行伍終於衝出去想要追擊時,兩人早已不知所蹤,連一點兒痕跡也沒留下。
“別追了!”楊晨希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衝穆行伍道,“先救玉蕭!”
這時穆行伍頓住了腳步,回頭瞪了楊晨希一眼。
這一眼讓楊晨希如墜冰窖,渾身抖了一抖,動作都僵住了。她呆呆地看著穆行伍轉身在一動不動的玉蕭身邊蹲下,小心又溫柔地將人抱了起來,旁若無人地走過楊晨希跟前。
“等等,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就這樣帶走。”楊晨希伸手試圖阻止,然而穆行伍又扭頭用那令人膽寒的視線怒視她,咬牙切齒道:“你不配說這種話。”然後便繼續我行我素,抱著玉蕭在楊晨希的視野中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