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落花春寂寂 番外四 蒲牢(1 / 2)

那一日她給三哥下了藥,用三哥的尾毛做了一條銀白的裙子套在身上,然後跑過來問我,四哥哥,你猜我這條裙子是什麼做的?

若是白澤,她會問他,你瞧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又淘氣,小心三哥一會揍你。

她衝我做了個鬼臉,他才不敢,他敢揍我,我叫郎君揍他。

她側耳聽了聽,哎呀一聲便鑽到我的鬥篷底下。

你那壞脾氣的哥哥來了,可不許說我在這裏。她脆脆的聲音從我鬥篷底下傳出來,冰涼的小手圍住我的腰。你若是出賣我,仔細我咬你。

果真見三哥氣急敗壞地走過來,瞪著眼睛問我,你瞧見那個死丫頭沒有?

一隻冰涼的小手在我腰上掐了一下,我搖搖頭。沒有,許是在白澤屋中吧。

三哥斜眼瞧著我,是不是你又將她藏起來了?我聞到她了。

她猛地從我鬥篷裏鑽了出來,一臉的憤憤,三哥哥屬狗的,天天就聞人家到底在哪裏。

三哥氣的額頭上青筋亂跳,伸手一揪就將她提了起來,她嚇得哇哇亂叫,光潔的小腳丫直往三哥身上亂蹬。

你就是看郎君不在欺負我,等他回來,我讓他揍得你滿地找牙!

三哥拎著她的衣領抖啊抖的,抖得她頭暈腦脹。死丫頭,小心我將你扔進海裏去喂鯨魚。

我才不怕,隻有四哥哥才怕鯨魚,你要是敢將我扔進去,等郎君回來定是要揍你的。

我瞧著隻頭痛,伸手將她抱過來。

三哥別鬧,小心她下次又給你下藥。

她涼涼軟軟的身子靠在我懷中,雙手圍住我的脖頸,衝三哥齜牙一笑。

你若是敢打我,我下次將你全身的毛都剃光。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好在白澤回來了,她歡呼一聲從我身上跳下來,一頭拱進他懷中,惡人先告狀。

郎君,三哥哥剛剛打我,還說要將我扔進海裏喂鯨魚。

白澤抱住她,那你莫要理他。

懷中忽然就空了,我望著自己空空的懷抱,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春日寂寂,我一個人坐在樹下彈琴,忽然細小的風聲襲來,我沒有動,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砸在了我的額頭上,抬起眼睛,果然瞧見她笑嘻嘻的從樹上跳下來,用腦袋拱開我的手臂,一頭鑽進了我的懷裏。

我看著從手臂下麵鑽出來的小腦袋,有些好笑,她沒有束發,長發軟軟的披在肩膀上麵,明明是很好看的,但是卻插了一頭亂七八糟的桃花,很是滑稽。

她得意的看著我,伸出一隻手按住琴弦,笑嘻嘻的問道:“四哥哥,你看是我好看還是花好看?”

自然是你好看,可是我還沒說出來,就聽見三哥冷冷的聲音:“你哪裏好看?誰說你好看,一定是瞎了眼。”

她也不氣,轉過頭去看著三哥,依舊笑嘻嘻的:“左右比你好看,郎君說了,這裏我最好看,然後是他,然後是四哥哥,三哥哥是個脾氣暴躁沒有腦子的笨蛋,和好看根本就沾不上邊的。”

三哥上前就要將她揪起來,她嚇得大叫,一雙手在琴弦上胡亂的撫著,音律說不出的難聽,三哥上前提住她的後領將她從我懷中拔了出來,冷哼道:“白澤出去給人瞧病去了,他不在,可是沒有人管你了。”

她一骨碌從三哥手中滾下來,隨手一揮,竟是將三哥的手推開,又鑽進了我懷裏,嬉皮笑臉:“四哥哥會護著我的,三哥哥,你都那麼大年紀了,還和我一個小孩子計較,真是老臉老皮的不知羞。”

說著還用白嫩嫩的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臉皮。

兩個人又要吵起來,這宿海雖然隻有我們幾人,卻是從來都沒有不熱鬧的時候,我將她往懷裏帶了帶,輕聲道:“哥哥,她還小,你多讓著她些。”

還沒等三哥回話,她就在我懷裏大叫:“就是就是,郎君說了,這裏我最好看,最小,所以你們都要讓著我,我都這麼可愛了,你若是不讓著我,就是你不對。”

她說話從來都是這樣,整個世界我最好的樣子,偏偏還一臉正經,覺得自己果真是全世界最好的那個。

但是,她的確是啊。

三哥怒氣衝衝的走了,她把三哥氣跑,很是開心,伸手在我的琴上亂彈一氣,我按住她的手:“我教你好不好?”

“才不要。”她翻了個白眼,“郎君也教我寫字的,但是我就是寫不好,”她微微偏頭看了看我,疑惑道。“四哥哥,郎君說人間的女子都要學琴棋書畫,可是真的麼?”

我點點頭,她便怪叫了起來:“我才不要學,悶也悶死了。”

於是我問:“那你想做什麼?”

她認真想了想:“我若是在人間,就天天騎馬出去玩,看看外麵究竟長什麼樣子,看看有沒有比郎君更好看的人,然後,就等著他來家裏娶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