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別經年(1 / 2)

【你永遠都看不到我最愛你的樣子,因為我在看不到你的時候——才最愛你!】

一架碩大無比的飛機正衝破厚厚的鉛雲層往下俯衝,伴隨著千鳥啼鳴般的引擎噪音,即將降落在A城國際機場。

“先生們女士們,本次航班即將結束,飛機正在下降,請您坐回原位,係好安全帶,收起小餐板,將座椅靠背調整到正常位置……”機艙頂部的擴音器裏,傳出女乘務長悅耳的提示音。

秦深然坐在窗口位置,身體感受到飛機下降時的輕微顛簸,心律也跟著變快起來,為了平複胸腔內跌宕起伏的情緒,他努力做起了深呼吸。

“Areyouallright?”坐在一側的胖老外發覺他的異樣後,善意地詢問。

秦深然報以感謝式的微笑,表示自己沒事——他的確沒事,隻是有些近鄉情怯。

舷窗外,天空陰霾沉沉,像是枯槁老人毫無生氣的臉色,又似殘敗古宅裏沾滿灰塵的腐爛天花板。初秋的綿綿細雨下得無聲無息,神不知鬼不覺地編織出一張銀灰色的黏濕蛛網,籠罩住整個世界。

雨點不斷拍打在舷窗上,也拍打進秦深然的心裏,留下一條條濕潤的軌跡,千絲萬縷,亦千頭萬緒。

這時,飛機的起落架緩緩放下,機身以大仰角的姿勢安全著落。很快,穿著雨衣的地勤人員蜂擁而至。

一下飛機,秦深然便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故鄉氣息,心中的激動與喜悅,幾乎要破體而出。一別五個寒暑,他終於回來了,準確地說,是終於敢回來了。

周末的A市國際機場,人多得像是沃爾瑪超市的特惠日——無限擁擠。又因為天氣的緣故,許多航班相繼延誤,本就人聲嘈雜的航站樓內,如同火上澆油般的混合著來自天南地北的民怨,像極了一口燒紅的大鼎,裏麵的水劇烈地沸騰著。

接機口的圍欄外,擠滿了焦急等待的人群,每當一撥旅客烏央央湧出通道,就會有人興奮雀躍,一麵用力揮舞雙手,一麵跳起來大聲喊著“在這裏,在這裏”。這種久別重逢的喜悅,是如此顯而易見,像一杯濃醇芬芳的烈酒潑灑開來。

秦深然拖著拉杆行李箱走出來,目睹周圍一幕幕感人的畫麵,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明知道不會有人來接自己,他還是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熟悉麵孔。

興許是被眼前這些近在咫尺的喜悅感染了吧,他舉步離開時,嘴角都不自覺地掛上了微笑。可是沒走出多遠,笑容卻瞬間僵住——怎麼會在這裏見到她!

永遠都不要低估上天的想象力,真的。命運這個東西,之所以被人反複提及,便是因為已有無數前人曾用盡了他們的悲壯亦或是歡顏,領教過個中滋味……順著秦深然的目光望去,不遠處的LED廣告屏前正打著電話的美麗女子,不正是他始終牽腸掛肚的那個人嗎。

視線中,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英俊男士,正麵帶微笑地站在她身旁,安然自若地守候著佳人。兩道耀眼的身影,一個高挑清瘦,一個高大挺拔,顯得無比登對,像是一雙天作之合的璧人,又像被打了聚光燈一樣,令人無法忽視,引得經過的路人頻頻側目,也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這一刻,大概隻有深然沒有羨慕吧。

因為這一刻,他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

如果能像剪輯電影那樣,把這一刻從他的人生中剪掉,該有多好。

就在這一刻,命運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而這一刻,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

五年前,他那麼狼狽地逃離她;五年後,卻那麼快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