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真說完便往另一方向而去,奴隸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緊隨其後。
唐知真遠離襄軍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素白的手往前一伸,霜華鋪於其上,讓人不由心神迷離,頓覺如夢似幻。
她手中拿捏著的,是他們的命運,是他們的去留,是他們在地下場最不敢想象能追回的自由。
賣身死契。
她是什麼意思?
要放了他們嗎?
一雙雙質疑的眼睛,像是小心翼翼的惡狼之瞳,落於唐知真身上。
唐知真莞爾一笑,她明白他們為何懷疑。
這一刻,他們既然得知她入地下場是別有目的,更是與高台上的看客同樣來自富貴之家,懷疑她心懷鬼胎也屬常情。
如今她手握他們每個人的賣身死契,會這麼好心,無條件奉還嗎?
“拿回去吧,你們自由了。”唐知真淡淡道。
大概因為夜色已深的緣故,她那明眸顯得暗沉,幾不見光,因而添了幾分森然。
“怎麼?不是懷疑這契書有毒吧?”
一黑黑實實的大漢道:“你們救了我們,總不會不圖一點回報吧,無利可圖的救贖,可不符合你們這種人的秉性。”
唐知真垂目,嘴角微揚,目光中似乎透出些許思考的味道,她圍著這些人緩緩繞起了圈子,而他們的視線也隨之而動。
“你們覺得,自己有何值得我們圖的?就我個人而言,你們也該清楚我是相府的鬼女,說是鬼,其實也不過是閨閣少女,利用你們能做什麼?帶回府裏讓你們在裏麵做死一輩子?我又不傻,下人的事何須我操心,再說相府再大也容不下你們百來人,畢竟府上的人已經不少了。”
“至於襄王,他既已將你們的事交由我處理,說明你們的去留,他沒興趣。”
那一道道將信將疑的目光似乎有所動搖,唐知真晃了晃契書:“你們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扔了啊。”
“當然要!”
“你真的……願意放了我們?”
“當然,唐知真一言,多少馬也難追。”
奴隸一呼而上,翻找著屬於自己的契書。
唐知真卻在他們碰到的刹那捏緊了契書,奴隸不明白她的意思,半怒半不解的瞪著唐知真。
這女人,果然還是有詐吧!
“哇,這麼凶瞪我幹嘛,放心,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隻是在你們自由之際提醒一下你們。雖然你們下一刻就不再是賤如畜生的鬥士,不過社會的偏見,你們曾經的身份、恥辱始終如影隨形跟隨著你們,外麵的世界很大,但是要找到一個適合你們的地方,難矣。我這麼說,不是為了打擊你們,而是讓你們好好想清楚,盲目無方向的自由,也許不是一件好事,有主,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
說完,唐知真便鬆了手,擺手道:“走吧走吧。”
一道道五味雜陳的複雜目光一一離開她身上,腳步聲由重轉輕,遠去了。
唐知真心情頗好的在附近漫步走著,一直靜觀她放走奴隸的三人裏,牧琅軒是第一個提出問題的。
“你不會是想……”
“想什麼?”唐知真明知故問,“說話別老說一半不說一半。”
牧琅軒笑嘻嘻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的。”
“我可沒興趣猜你猜我在幹嘛。”唐知真一點麵子也不給。
牧琅軒無趣的摸摸鼻子,他這青梅竹馬就是太有個性,誰的麵子也不給,偏偏他不知缺了哪根筋,竟也樂意湊上臉來讓她抽。
“你剛剛那些話,分明是圈套,我猜,他們不過三刻一定會折返,不過我奇的是,你這麼做是為啥。莫非……”
火蓮見不得牧琅軒老賣關子,也是爆發了:“哎呀,我說牧少門主,你就一次把話說完行不行,這種拉屎拉不完的感覺很惡心呐!”
“臭丫頭,我看是你比較惡心吧!”牧琅軒敲了火蓮一記,這火蓮,說話真是越來越粗鄙了,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凝竹比較聰明,明白牧琅軒所想何事,便道:“小姐,你難道要將他們收為己用,納入所羅?”
“不對,不是所羅。”牧琅軒搖首否定,繼而道:“你是要把他們……蓄養成兵。”
唐知真嘴角弧度加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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