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來承蒙師太照料,知真定當感念在心。”唐知真身著一襲月牙白繡竹及地衣裙,嬌弱的依偎著貼身侍女火蓮,朝一臉淡漠的尼姑含笑道別。
靜緣師太頷首,目送唐知真離開,卻在她即將踏上馬車時,猛然道:“唐二小姐!”
唐知真淡然回首,如皎月般靜美的小臉嵌著一雙剪水秋瞳,此刻正漾著疑問:“師太還有事?”
“善惡到頭終有報,凡事留一線,不要做絕,阿彌陀佛。”
唐知真笑意漸漸隱沒,若有所思道:“師太的指點,知真自會反複思量,謝謝。”
馬車揚長而去,徒留灰袍尼姑靜立原地,淡然自語:“因也,果也,造化罷,唉。”
這一天,是相府二小姐十五及笄之日,也是唐知真離“家”十五年重返相府的日子。
十五年前,中蜀國相府,相府夫人鳳芷諾臨盆在即,丞相唐守國卻流連溫柔鄉,相府夫人心灰意冷加上身體本就羸弱,還沒把孩子生出便斷了氣,孩子也“胎死腹中”,一屍兩命。
誰知下葬那時,棺裏響起一陣清亮啼哭,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
揭棺一看,竟是女嬰出生,落地孩兒啼哭不絕於耳,在寂靜的荒郊野地顯得格外恐怖。
由於孩子生於陰年陰月陰時,又生於墳邊,女嬰自小便被貼上鬼孩兒的標簽,甚至說相府夫人也是被她克死的。
唐守國對鬼神之說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在孩子尚在繈褓之時便將她送至寂月庵,美其名曰讓她靜修養性,為相府修福,誰不知道是怕她克著相府,才扔到寂月庵。
而這個人人談之色變的鬼孩兒便是唐知真,及笄之日被唐守國急招回相府的二女兒。
對於傳言,唐知真本人並沒有太在意,說起來,她本就不是她,沒想到現代餓死後竟讓她穿越到這個聞所未聞的中蜀國,成了一名剛出生的嬰孩。
也許真正的唐知真真的已經胎死腹中,而她隻是借著她的軀體重生了。
“小姐,火蓮昨日特意到京城探了探,你猜怎麼著?”火蓮賊賊笑著,雙眼彎成兩道縫。
胭紅的唇輕啟,兩排白牙一張一合,吐氣如蘭,帶著無盡的誘惑:“攤販一定在商議著今天還要不要擺攤,或是隻開午市,人們則是互相勸著不要出門,尤其是不能接近通往相府的路。”
火蓮咧嘴拍掌,道:“小姐好厲害,百裏之外的事也了如指掌。”
“笨蛋。”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火蓮朝聲音的主人怒目而視,道:“臭凝竹,我哪裏得罪你了。”
凝竹是唐知真另一名丫鬟,而且武功高強,隻是性子冷了些。人如其名,模樣清秀,宛若月下翠竹,高潔清寧。
而火蓮與凝竹相反,性子大大咧咧,脾氣上來的時候十分火爆。火蓮長相偏豔麗,卻勝在不落俗氣。
凝竹對火蓮的埋怨置若罔聞,反而有些擔憂的道:“小姐,怕不怕有埋伏。”
車輪軲轆軲轆響著,四周寂靜,靜的有些不正常。
“埋伏是肯定的,但是……不怕。”唐知真勾著若有似無的笑,美眸半垂,看似閉目養神,其實透過車簾的縫隙一直關注車外狀況。
掂量著時間差不多,唐知真撩起簾子,隻見馬車已經走到分岔道,唐知真指著左邊的小路,道:“往這邊走。”
車夫眼中掠過一絲異色,定定看向旁邊的青衫小廝:“這……”
小廝也有些吃驚,道:“二小姐,回相府應該走右邊的路。”
“前兩日夜雨連連,右邊時有山體滑坡發生,左邊也能回相府,而且無山石之憂,雖然費時略久,還是安全為上。”
小廝暗暗流汗,左邊是安全,可安全才是問題啊!夫人千叮囑萬交代一定要讓二小姐經過前方的竹林,這樣才能讓早已埋伏的殺手動手!
唐知真暖暖笑著,眼底帶著一分難以察覺的冷意:“怎麼?還是你有非走右邊不可的理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