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岩是第二天早上才得到消息的。他匆匆忙忙地奔過來,急促地喘息著,抓著崔斯坦就問:“怎麼樣,他怎麼樣?”
崔斯坦搖搖頭:“還是很嚴重,沒有脫離危險期。”
駱岩捶了自己一下:“我真該死,昨天吃了藥睡過去了,沒有聽到你們的電話!”我悄悄看過去,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應該還在發高燒。
彎彎也趕來了。她就住在樓下的內科病房。她拉著駱岩的手,輕輕地安慰他。
這時,走過來兩個警察,他們問:“哪一位是阿漫小姐,我們想作一下筆錄。”
“你們昨晚不是作過了嗎?”我朝阿漫看了一眼,她還坐在窗邊。一整晚,她都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肯睡,不肯吃,不說也不笑。我說,“不作行不行,她受的打擊夠大了,經不起你們這樣一次次地問。”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人說:“對不起,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場人為縱火,所以要再盤查一次。”
“人為?”我們都驚呆了。
阿漫回過頭來,平靜地說:“你們問吧。”
“你行嗎?”我擔心地問。
“盤問多少次我都願意。”阿漫靜靜地說,“銀翹現在傷成這個樣子,我要知道是為什麼。”
警察點了點頭:“把你當時的情況再描述一遍吧。”
“當時我去店裏找我的朋友,正好樓下碰到他……銀翹。”說到銀翹,阿漫的聲音變得酸楚,“我們一起上樓,到辦公室收拾東西。當時大概是八點半。因為俱樂部很快就要結束了,大家都很舍不得,銀翹就把以前大家出去玩時拍的錄像拿出來,我們在電腦上看……”
“你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比如,有什麼人從門外經過,或者聽到什麼聲音?”
阿漫搖搖頭:“我們兩個都看得很認真,而且,把聲音放得很大,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等聞到焦味的時候已經晚了,外麵一間房整個已經燒起來,滿房間都是煙。我們趕緊逃進裏屋。銀翹用濕紙巾封了房門。然後他找到了登山繩。他要我先下去,我很怕,他說,不要緊,有我在這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阿漫的聲音哽咽了,“他一直在那裏鼓勵我,讓我不要往下看,他說我一定行的……現在我沒事了,沒想到他比我健壯得多,比我有經驗得多,居然會這麼笨摔下來……”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我走過去攬住了她,她埋在我肩頭,哭了出來。
又問:“正好你們都在這裏,這是在火災現場找到的,我們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的?”
他抬起手,手裏拿著一個透明塑料袋,袋子裏裝著一隻已經熏黑了的打火機。式樣那麼熟悉,透過斑駁的煙黑,還能看到裏麵的銀色標誌……銀色的“Givenchy”!我立刻屏住了呼吸。
崔斯坦已經脫口喊了出來:“是駱岩的!”
病房的走廊前頃刻間一片寂靜。大家都不說話,看向駱岩。崔斯坦覺察到不對,慌忙說:“對不起,我也不能確認……”
但已經晚了。兩個警察轉向駱岩:“你是駱岩?”
駱岩點頭,辯解說:“會不會弄錯了,我想,這不是我的打火機,我的那隻已經……”他頓了頓,接著說,“遺失了。”
“遺失?遺失到哪裏?有誰能證明嗎?”警察一連串問。
駱岩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跳了起來。如果有一個人能證明,那就是我!那一天晚上,駱岩到醫院找我向我傾訴心意的那天晚上,是我看著他把打火機扔進垃圾箱的!這不可能是駱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