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家到現在都沒有脫掉外套,倒是省了再穿衣服的功夫。宗柏玖按下門把推開厚重的紅木色防盜門,極好的耳力已經聽見粗重的喘息。
宗柏玖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
下到五樓,果然見到滿身是血的身影正踉蹌著爬樓梯,狼狽不堪。聽到動靜,他抬頭望她,與此同時,一直努力維持的身體平衡由於注意力轉移突然向右倒去,肩膀狠撞在牆上,緩了一步才接力穩住殘破不堪脫力的身軀。
牆上被擦上的大片血紅直蔓延到他停住的半邊肩膀,潔白的背景下格外刺眼。
輕輕一歎,柏玖又下了半層樓到少年身邊,燦然的笑,細膩的聲音溫柔無害,“你住五樓?我扶你回去。”
雖然隻剩下幾步階梯,但是看他的樣子實在困難,她也表示了自己的友好不是?
顧策大口地粗喘,疼出來的汗水成注地流到眼皮,胸腔隨著疼痛大幅度地起伏。看著眼前明媚如花的笑靨,他眼中再無波瀾。
不明白為何她又回來,還要幫他的模樣。雖然不知方才哪個行為觸怒了她,但是他已經不介意。
他總是被厭棄拋棄棄之如履的那一個,早也該麻木了。無論每次翻身的機會多麼美好他都抓不住,何況這隻是個個頭才到他肩膀的女孩子,他是瘋了才對她有請求的念頭。
黑暗,被失望,永無休止的掙紮。這本就是他人生的主調,是他注定苦苦走到頭的道路。顧策,還不死心嗎?死心了,為什麼還在空洞無望的世界裏掙紮不休。
宗柏玖被他眼裏的冷漠刺得難受,心裏又是一歎。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不顧少年的閃躲輕按在他眼皮上。
“汗滴進眼睛裏也會很疼呢。”
紙巾在他眼皮上一沾就拿下來,立刻被混著血汙的汗水殷了一片紅。顧策還是倚著牆困難地喘息,毫無感情地眼珠定在她臉上,似乎看她要做什麼有什麼目的。他想,反正已經這麼疼,再多一點疼也無所謂了,還能疼到哪去。
柏玖把白色的羽絨服脫下來,也沒想等著他答應,強硬地撈起他的左臂放在自己肩上。即使脫了不好洗的外衣,露出的同樣純白羊毛衫也不可避免地遭了秧。
感覺到少年的掙紮躲閃,柏玖狠狠瞪了他一眼,命令:“別動!”
可惜頂著一張蘿莉臉的堂主大人的這一怒瞪,在顧策看來倒像是嬌嗔,毫無殺傷力。他見過更多凶惡的表情和嘴臉,她這點還站不上邊。但他卻不掙脫了,他隻是也沒有力氣再掙脫。
顧策眼中的抑色更深了深,借助她的力量配合著抬腿上樓。
好不容易扛著他上了五樓,宗柏玖左右看了看兩扇相對的門,問他:“哪一個是你家?”
顧策呼吸一滯,眼睛往左邊一扇門閃了閃。再看她的時候,抬自己壓在女孩身上的胳膊,聲音沙啞晦澀卻壓低了聲音趕人:“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