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逢變故入牢籠(1 / 2)

就算阿武功夫再高,想將我和綠蕊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都帶出宮去,那也是癡人說夢,同阿武再三斟酌後決定,趁亂先將綠蕊帶出宮去,五日後他再來接我出宮。

我雖然對阿武尚存了疑慮,可心中卻是明白,如今我孤立無援,無人可依,不論他是另有目的,還是一片真心,如今,我能依靠之人,也隻剩他了。

高演命不久矣,如今宮中的局勢瞬息萬變,我執意留下來,阿武為此憂心忡忡,他將威武山留在宮中的幾個暗樁盡數告知,若宮中發生變故,要我盡快找到他們,他們拚盡全力也會護我周全。

阿武神情肅穆,一臉凝重,雖然他竭力掩藏,我卻能看出來他為我擔心。

為了緩和氣氛,我故作厭煩,“好了,快走吧,你向來話少,如今嘮嘮叨叨的,比女人還煩,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我不也活得好好的?難道你還能一輩子護著我不成?”

阿武聞言一頓,眼神暗了下去,他不再言語,抱起裹在被衾中的綠蕊,有些落寞的朝外走去。

待親眼看他們離開之後,我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此地不宜久留,需趕快回到清香殿去,我出來這麼久,再不回去會令人生疑的,到時候連累了冷姑姑,於心何忍?

原本是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如今既然無法離開,便隻能靜觀其變了。

我告別了冷姑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清香殿,好在如今宮中亂作一團,像我等卑微之人,根本無人注意。

我日日焚香祝禱,期盼高演能起死回生,再不濟,也熬到阿武將我接出宮去,與綠蕊分別了這麼久,剛剛重逢,卻連話都來不及說,便不得不分開了。

可惜,無論我多麼虔誠的祝禱,上蒼卻沒有絲毫眷顧於我。

在阿武離開的第三日,高演還是沒能熬過去,在日落時分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宮中哭倒了一片,哭聲震天,淚流成河,看不出哪個是真情,哪個又是假意。

我顧不上去揣測別人的真情假意,高演的死將我懷著的一絲希望徹底的破滅了,我心知,他這一死,如今這北齊的皇宮,將徹底成為我的牢籠,就算我插了翅膀,高湛也是不會讓我飛出去的。

我昏昏沉沉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倒在了床榻上,任眼淚盡情的淌著。

開始,我是為了高演哭,我的手上也沾著他的鮮血,雖然我是被人設計,卻不得不承認,開始,我確實想讓他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也因我而死。

最讓我揪心的是,我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他臨死之前,那蒼白的臉上,浮現的笑容,他眼神清亮,神情愉悅,仿佛一件期盼了很久的事,終於塵埃落定。

我不知道,一個人究竟要經過多少痛苦,又或者多少絕望,才會渴望死亡,會覺得那才是一件愉悅的事?

我想起了三哥,想起了四哥,想到了自己,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哭到後來,我隻知道,這淒苦的人生,恐怕就算淚盡,也是無力改變的吧。

我的身子本就羸弱,如今更是一病不起,如今宮中大喪,根本無人在意我,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隻覺得有人給我喂藥,就這樣睡了兩日,待我清醒過來,才發現照顧我的人竟然是彩兒。

我有些詫異,這彩兒不是在高演病重之後便出了宮,回到高湛身邊了嗎?

如今怎麼又出現在這裏?看我怔怔的看著她,彩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姐姐,你終於醒了?喝了幾服藥都不見好轉,急死我了。”

看她不像做戲,我有些歉然的笑了下,“老毛病了,讓你擔心了吧?你不是出宮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彩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猶疑的看了我片刻,快速的低語道:“如今這宮中的主子是新皇了。”

對啊,我怎麼忘了?這高演將皇位傳於高湛,這高演一死,高湛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進宮了吧?

想到高湛,我便心裏發緊,十指冰涼,宇文護飛揚跋扈,心狠手辣,可他還算是個人,有人的七情六欲和他的軟肋,這高湛卻連人都不是,他是地獄裏的惡鬼,發起瘋來,恐怕他的親娘都殺。

對於宇文護,我尚能找到他的弱點,加以利用,尚且敢和他鬥一鬥,對於高湛,我卻發自內心的恐懼,恨不能現在就長了翅膀,立刻從這裏飛出去。

彩兒也看出來我的恐懼,她眼裏浮現了一絲悲傷,她輕輕握住我的手,“姐姐,我以後恐怕不能再來看你了,你對彩兒的恩情,彩兒此生不忘,日後若有機會,彩兒一定會報答你的,你要好好活著,不管他讓你做什麼,你都不要違逆他,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