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一、田獵場的擄掠(1 / 2)

這是她隨父侯第一次出宮田獵,剛開始的興奮在百無聊賴中慢慢煎熬成愁緒。

齊侯祿甫頂盔束甲站在高岡上,薑媛站在父侯身邊,看著父侯開心,淡淡地落寞著。

一整天的田獵,放火燒山將獵物趕出山林、在狼奔豕突中肆意射殺的快意讓父侯依舊亢奮,興致勃勃看著軍士四散在一片開闊地。恰是小食時分,各處營帳的空地上開始生火冒煙,火舌舔舐皮毛的焦糊味、烤肉的肉汁滴進火堆的香氣,混雜著軍士們無所顧忌的大笑,一切生動而鮮活。

剛剛一場痛快的圍獵消耗了軍士們的體力,但父侯的賞賜比以往任何一次要慷慨,足以抵消軍士的疲憊。

父侯俯視一切,嘴角掛著滿足的淡淡的笑。

薑媛目光睃巡,看到諸兒哥哥在離她不遠的營帳前,用一把短匕割開野豬厚而硬的皮,熟練地從腹中掏出豬心,血淋淋的手臂高舉,大聲地說著什麼。更遠處,公孫無知,她的堂兄,在和另一幫軍士說笑,不時傳來一陣轟然。

父侯興味盎然地看著這一切,薑媛卻索然。她心情悶悶的。出宮前,她滿心期待,覺得這次出宮能讓她與諸兒哥哥的關係變得更親密,但事實與期望恰好相反,諸兒哥哥完全沉浸在射獵的快感之中,幾天下來,她和諸兒哥哥居然連話都沒能說上一句。

在圍獵場上,人們更在意的是射殺獵物的大小多寡,沒人在意身為齊國女公子的她。

還不如在宮中呢!她想。

在宮中至少能見上麵,能矜持地笑著說幾句話,雖然每次想說的話在見麵後都變成不痛不癢的禮貌問候,但至少不會讓她覺得疏離。

她退了幾步,走到荷兒身邊,趴在荷兒耳邊:“我們走走去。”

荷兒用眼神問她:“去哪?”

“隨便走走。”薑媛看了一眼荷兒身後的阿婆。

二人剛要走,果然阿婆便上前問,薑媛做了個小解的手勢,拖著荷兒走到後麵齊人高的草叢,然後避開通向山下的小道,朝遠處走去。

荷兒是齊國上卿國子的愛女,國氏爵位、田祿都在齊侯之下,封地卻不小,出產富庶。

二人自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荷兒知道媛心心念念都是諸兒,諸兒但凡有對她一絲親近,哪怕隻是溫和一笑,就夠媛開心一兩天了。若是哪天諸兒冷落了媛,媛就會噘著嘴神傷。

二人一路走,慢慢遠離營地,離開這屬於男人們的快樂喧囂,遠離他們的視線。

“公子,回了吧。”荷兒指了指身後,對薑媛示意她們已經走遠了。

薑媛回望遠處被軍士圍在中央的諸兒,眼神幽幽:“你說,他會不會知道我們走遠了?”荷兒對她單眼,笑著轉開話題:“這一路,你是第幾次說起你的諸兒哥哥了?”

她沒心思玩笑,呆呆望天,好一會才收回視線:“再走一會兒吧?”

薑媛才十四,在剛剛懂得懷春的年紀上,諸兒恰好映在她的心上,讓她的思戀情懷有了寄托。然而這個寄托了她對愛情美好想象的男子,心思卻不在她的身上,這讓她心裏空空的,無處著落。

荷兒無奈點頭,跟了上去。

薑媛心思單純,一顆心全係在別處,荷兒挖空心思想法子要逗媛開心,二人邊說邊走,全沒想到在她們身後,幾個臉上塗抹黃綠汁液掩蓋了真容的人正緊緊盯著她們,在她們剛繞過山脊,消失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沒有絲毫猶豫地從背後撲上去,捂住她們的嘴,迅速將二人拖出營地的視線所及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