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B市,工作特別忙。
每天跟著那個韓國明星進進出出,不管是去演戲還是和人聚餐都要帶上她,以便於翻譯。她累的已經想掀桌離開,本就情緒不好,因為某個人的不記得,她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如今還忙得渾身叫累,遠遠超過崩潰邊緣。
好在B市有熟人在。
徐暮正在B市拍戲,導演的一部家庭倫理劇,就在他們隔壁的一個場景取景,她接到他的電話時,下午正好沒有韓國人的戲份,便請了假過去找他。一看到他坐在導演旁邊,仔細盯著鏡頭裏的演員演戲,整顆心懸起來又放下了。
那是種一個人身處異地他鄉時見到還有一個最令人安心的人在。
一個場景結束,在他的助理提醒下,徐暮這才看到她已經過來了,揮手將人帶到了一顆大樹下乘涼,見她額角出汗,從褲兜裏掏出自己的手帕,“累了?”
“還行。”她接過來擦了擦,聞到不好的味道,嫌棄一眼,“這都幾天沒洗了還給我擦汗?”
“你還嫌?”他說著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她腦袋,“今天收工會早一點,晚上一起吃飯。”
“哦。”
“你這邊什麼時候結束?”
“你是說殺青嗎?”韓國人是主演,殺青一般要在最後,隻有韓國人結束了拍攝才能自己離開。
徐暮從偌大的休閑褲兜裏掏出一瓶還未開封的礦泉水,扭開瓶蓋遞給她,點點頭。徐瑤光接過來喝了一口,“一個半月吧。”
“這次難伺候嗎?”
“你說呢?”她哭喪著臉瞪他,明明知道難伺候的一個明星,還故意問她。
她在這邊的工作動向,這人一向是清楚的。原因在於,母親總會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照顧自己,一個女孩子在外工作多少不安全。哪兒那麼誇張,兩個人住的都是附近取景唯一的一個酒店。
“還以為你習慣了。”
“習慣了也不代表能忍受全部啊……”她低聲嘟嚷一句。
徐暮又和她說一些話,導演已經在遠處叫他了,他抬頭看去應了一聲,又和徐瑤光敲定晚上吃飯的地點和時間,讓她沒事先回酒店等著,在外麵曬大太陽也是遭罪。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助理已經被導演逼著親自跑過來叫人了,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人卻忽的一愣,盯著徐瑤光微微出了一會神,幾秒恢複,像見鬼一樣看助理一眼,又下意識朝導演的方向看去。
微胖的人身旁站著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和墨鏡,穿著白色短袖和牛仔褲的男人,身姿挺拔,俊逸不凡,他的一出現自動吸引了不少人側目。隻是他戴著鴨舌帽壓低腦袋,看不到眼睛,又和導演站在角落的,很多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徐暮微眯著眼,蹙著眉頭一臉冷然,助理嚇得不輕,也深知自己沒做錯什麼吧?他無措看了眼徐暮的妹妹。徐瑤光奇怪看他,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不遠導演的方向,以及和他站在一起交流的人,太遠看不清楚。徐瑤光有輕微的近視,遠距離的人是看不清的,近處好一點,但也不至於戴眼鏡出場。
徐暮回頭不動聲色擋住她的視線,“先回酒店,我待會兒結束給你電話。”
“好。”她拿著手帕揚了揚,“我順便給你洗幹淨,這樣子給別的女孩子會被人嫌的,到時候就沒人給我當嫂子了。”
徐暮無語,“就你問題多。”笑著要將人給送出去,不料導演在後麵叫了人,他走不開,想讓助理送人走,哪裏知道導演站在遠處朝邊兒走了幾步,將他護在身前隱約可見的徐瑤光給看到了。這個張導一直和徐暮有默契的合作的,兩人合拍了不少戲,都是大受歡迎的。讀書時瑤光經常去他的片場,自然也認識了張導。張導有一個和陳崇差不多大的女兒,人卻在國外留學,看到瑤光時自然很是喜歡,近乎當人是幹女兒,徐暮卻一直不讓人接觸她。
張導笑他太愛護了妹妹了,這樣子讓人姑娘以後怎麼找男朋友。
“瑤光!過來……”張導看到她,扯著嗓子叫了人。
大家都聞聲看了過來,徐暮臉色漸漸不好,當著人的麵將人給送走也是不禮貌的,隻是……
張導見人沒動,直接讓旁邊的助理將瑤光給帶過去,徐瑤光也是拒絕不了,扯著徐暮的手跟著走過去,徐暮是反對的,一路都沉著臉。徐瑤光不解他突然冷卻下來的臉色,一向和張導關係如此好,如今這樣子也是沒有道理的。直到走近時,她才知道原因。
又是,溫伯駒。
當你見到一個人時,想見不能見,不想見時偏偏出現在你的眼前。
兩人相隔的距離並不遠,一米多,她這是八年後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他的容顏。倘若是當年那個年輕溫潤的溫伯駒五官還洋溢著青春和貌美,那麼此刻他的五官卻早已因歲月的變遷而更加立體,深邃。隻是,那雙熟悉的黑眸早已不是當年那般清湛,讓人看著產生一種莫名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