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番外篇四(1 / 3)

五月初,皇家學院送走了一批完成了學業的學員,剩下的學員近乎全部被安排出去進行學年的試煉,除了低年級的古繪師,熱鬧一時的皇家學院再次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學院變得空曠曠,幾乎看不見人影,如此過了近三個月。

皇家學院內,快步而行的青年,或是說尚未成年的少年,嘴角噙著一抹儒雅的笑容,眉宇間含著淡淡的溫柔,如抹春光的眸子,令人流年忘返。那一頭烏黑及腰的發絲用一根銀色的發帶束在腦後,清爽又優雅,一身白色的錦繡紋雲袍子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如天地間的流水,柔而不屈。

青年隨意邁動的腳步在幽長的道路上轉了一個彎,入目便是曆經歲月洗滌又亙古不變的塔樓,這座皇家學院建築標記之一的尖塔永遠是安靜的,甚至有些幽冷。

踏入尖塔內,在懸梯上,青年的匆忙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怔然望著懸梯拐角處發出微弱光線的靈燈,不經意伸出的修長手指輕輕描摹過靈燈上的每一個陣法圖,那雙可以溫暖人心的眸子忽然黯淡下來,俊美的麵龐染上了一絲落寞和悵然。

……什麼時候能見上一麵?

輕微的歎息從青年的口中吐出,如同思念親密的心上人。

“念卿,”低沉略微冰冷的嗓音在青年頭頂上突然響起,“上來。”

似乎被驚醒,青年收回自己冰冷的指尖,抬眼往上麵看了一眼,點點頭,卻沒說話。和他的長相和給人溫暖不同,青年很少開口說話,不過大家似乎習慣了他的靜默……在他的親人和師父多次糾正卻沒有效果的時候,一致性選擇放棄了,任由他自我成長下去。

尖塔的最高層,是他師父和師公研究陣法繪鈺的地方,整個皇家學院都知道,他們的雷迦院長自二十年前開始,就很少過問皇家學院的一切事物,幾乎整天待在尖塔內,都說他和他的新徒弟在研究什麼驚天陣法,然而也隻有他知道,那些東西早就存在,他們不過在研究它的形成和破解法。

他五歲拜了現在任職皇家學院古繪院副院長的青年為師,那時候的師父還才二十多一點,一個表情冷淡卻做事很認真的青年,在他第一次見到他,確認了他的身份後,便有了拜他為師的念頭。

在十年前就有人在傳說,他們泫洛帝國又將有一個天才誕生,事實證明,相隔了十年,他們再一次見到了一個古繪天才……一個身份地位令人隻能瞻仰的少年天才,和曾經驚豔全帝國的小影奴,性質完全不一樣!

他是令人羨慕和崇拜的大皇子,而那個被他父親和母親經常在他耳邊提起的人卻是別人不相信和嫉妒的代名詞,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影奴的天賦和才能,更是看不見她的刻苦和努力。他聽說了很多關於她的傳說,若是她現在還活著,自己還需要叫她一聲親王妃祖母,僅管她的年歲算起來比他的父母小得多。

留念的目光從靈燈上掃過,心裏麵塞滿了惆悵……他見不到她,即使母親經常告訴他,在他還在母親肚子中,那個人就對他充滿了期許,甚至在身體狀態很糟糕的情況下,還給他準備了一份拿出去絕對能驚天動地的禮物。

那一份禮物,即使他最寵愛的妹妹和弟弟問他要過很多次,他也沒有轉贈給他們,即使他這一輩子可能再也用不到它……

“在想什麼,今天你有些魂不守舍的?”看著再次被報廢的繪鈺,一位正在忙碌的男子,青年的師父唐宇忍不住開口詢問。

青年搖搖頭,抿著有些蒼白的嘴唇,沉思一會,問道:“真的再也見不到師伯了嗎?”

唐宇愣了一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羈絆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從一種僵硬中回過神,望著讓他驕傲又心心相惜的徒弟,問道:“怎麼這麼問?”

“或許是我想的太多,我又夢見了她,不過總是模模糊糊的一張臉,”從父母珍藏的畫卷中,他見過很多次那個人的容顏,甚至可以閉著雙眼將她的容貌重現,可是夢境中,他一次都沒有看清過她。青年悵然盯著自己的指尖,他有著一雙精通於古繪的手,聽母親說,就像那個人一樣,能將不可能的事情變得可能。如同他加入了師父和師公對陣法的研究,即使高階的古繪製作還沒能夠改編出來,四階以下的繪鈺,他已經能夠在一種特製的錦絲布上繪製,得到了同樣的穩定溫和能量。

“我很想見她一麵,”青年喃喃自語,“哪怕隻能看一眼也好。”

“她會回來的,”即使盛傳他們已經葬身在迷失秘境中,可是整個皇室和他的師父雷迦院長,以及他自己都堅信著,總有一天,她和他都會回來。

唐宇拍拍了青年的肩膀,道:“別想這麼多,你不應該活在她的陰影下。若是你師伯回來了,看見她曾經歡喜叫著寶寶的孩子,現在整天表情憂鬱,定然會心裏麵難受。”

青年反而搖搖頭:“那時候,她大概也不知道我繼承的能力不是玄影力,而是精靈力,完全純粹的精靈力,最後和她走上了同樣的一條路。”

“好了,別想這些,”唐宇撇開沉重的話題,說,“再過半個月就是你的成年生辰,聽你父親的意思是會大辦一場宴會,說不定會有驚喜。這段時間你也無需每天到皇家學院來,作為皇家學院優秀的畢業學員,該多出去和你的同伴們在一起到處玩玩。”

“嗯,”青年點點頭,並不反駁師父的囑咐,但其實,他並沒有什麼朋友。

“忘了說,”唐宇忽然想到最近那些人也都該回來了,便道,“二公主和小太子這兩天大概就能返回皇家學院,你若是覺得一個人出門玩沒意思,可以等他們回來後再一起出門。”

“好,”青年依舊回答簡略,心神又放到了繪鈺上。

唐宇看得直搖頭,這個孩子太像那個人了,難怪他們一直在他麵前提起她,又或許因為經常提起,才造成這個孩子性格溫和卻過於沉悶安靜,時常想著見一見那個人。唐宇輕歎口氣,也去忙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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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熱鬧繁華,生活在這裏的人都非常享受這種富貴的生活,心中又充滿了炫耀和攀比,仿佛身份比人高貴一等,有點看不起人,又有點浮躁。

姬昭學了一路的騎馬技術,終於在抵達帝都的時候學會了他自己認為應該不難卻打擊了他一路的技巧。

“這瓶藥膏送給你,”少女羲和拿出一個黑色的瓶子,塞到了小少年的手裏,“塗兩天就好了。”

其他人都意味不明笑出了聲,這一路上,他們可是看清楚了這位天之驕女對這個身份不明小少年的親近……感覺非常微妙啊!

“多謝,”姬昭點點頭,心裏麵卻充滿了懊惱和羞憤。和皇家學院眾學員道別後,姬昭直接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而回到皇家學院的少年少女們,交完學院任務,就像放飛的鳥兒,各自奔入了人海,回家或是玩去,反正就是不想再在皇家學院內待下去。

念君和羲和去尖塔找他們的兄長,恰巧碰到了兄長從尖塔中出來,始終麵無表情的念君臉上才出現一絲柔和:“大哥。”

青年點點頭,摸了摸被曬黑的弟弟頭頂,問道:“路上有沒有遇見困難?”

念君點頭,又忽然改為搖頭。

青年輕笑,說:“怎麼,這麼難以回答?我還沒見過你這麼猶豫過,發生了什麼?”

“大哥,”羲和笑容燦爛,聲音清爽,道,“說來確實遇到了一件怪事,我們路上慢慢說。”

“也好,”難得的,青年被挑起了古繪之外的興趣,姐弟倆對視一眼,都覺得奇怪,陪在兄長左右走到皇家學院門外,過來接他們的馬車已經到了。

“二公主殿下和小太子殿下路上辛苦了,帝後聽說你們已經回來,便讓屬下來接你們回去,”林海立在馬車邊上,他現在擔任皇室內苑護衛隊長,對這三位他看著長大的皇子公主,他從心裏麵喜歡又敬重他們,“大皇子殿下,君後說您已經半個月都沒回皇宮,她很難過。”

青年微微一笑,儒雅溫和道:“是我的不是,令母親擔憂了。”

不過一個時辰,馬車平穩駛入了皇宮內苑,停在後殿的側門,羲和從馬車上跳下來後還在不停說著迷途森林中見聞,念君卻始終不置一言,而他們的兄長一直笑容淡淡,耐心聽著自己的妹妹嘰嘰喳喳個不停,偶爾點評上幾句。

兄妹三人相處愉快進入了後殿,這時候已經太陽西垂,忙了一天公事的現任泫洛帝已經和君後等在後殿正殿內。

“父親,母親,”三人對自己的父母一向敬愛崇拜,雖然他們家中算不上慈母嚴父,甚至能顛倒過來變成慈父嚴母,不管如何,他們知道父母對他們都是極好的,從不偏向誰,即使最小的弟弟在出生時便被賦予了繼承人的稱號,地位相對他們來說要高上一些,但父母依舊對他們一視同仁。

“快點過來,”難得君後沒再扮一張冷臉,對孩子們招招手,說,“到這邊坐下,我要好好看一看你們,長大了都翅膀硬了,一連數月不歸家,嗯?”

“抱歉,母親,”青年勾勾嘴角,怎麼又聽不明白母親意有所指,但他並不會為自己的行為做狡辯,即使他真的忙碌的抽不出時間。

“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一會,”泫洛帝拍拍還在生氣的妻子,“傾城,他們長途跋涉,應該很累,等晚膳的時候再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