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上嘴！別鬧了！”一直在抽悶煙的公公拍了一下桌子對時菲“明天都大年了！讓家裏消停兩天！”
霓影看婆婆，她坐在桌旁，呆呆地望著一桌飯菜，霓影以為時尚這個時候應該會出來製止時菲，可時尚抽他的煙，眼眯成縫，很有興趣地欣賞自己吐在空中的煙圈在空中擴散,小蓮在霓影懷裏哭成淚人。
時菲對父親的話還要頂上去，被老太製止，“先讓她一起過個年，年後再分出去，是看在孩子和你二嫂的情份上，再說你二嫂懷孕，過年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
時菲總算無語了，她坐下拈起筷子，悲傷憤恨並不影響她的食欲。
霓影和小蓮從地上攙起梨花，一起去井邊洗臉，霓影看那永遠沉寂的冰涼石台，鬱悶愁暢從心底油然升起，想起那句歌詞“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
一頓飯，霓影和梨花都是隨便吃了兩口，霓影看她的丈夫，她奇怪了，這個人一如往常地吃飯，不受任何影響，好似置身事外，倒是她自己成了當局者難受了！
飯後，時尚去收拾碗筷，小蓮接過來，“叔叔歇著，我會做！”，一個十歲孩子熟練的動作看痛了霓影的心，“外麵下雪了，很冷，水很冰，給叔叔！”時尚說。
“不怕，井裏水不涼！”小蓮說著，將碗放入池中，梨花手拿拖把看著女兒，微微笑了，時菲用鼻子‘哼’一聲，鑽進自己房間。
霓影到井邊，“我幫你壓水！”她提起壓杆，“小蓮喜歡雪花嗎？”她和小女孩聊天。
“喜歡。”
“為什麼呢？”
“因為它美麗溫柔，我還能用它堆雪人，雪人可以和我玩，和我說話！”小蓮神色中露出歡喜和向往。
“你有話為什麼不和媽媽、奶奶、爺爺講，要和雪人說？”
“因為他們聽不懂，可是雪人懂，我要是傷心，雪人也流淚，我要是高興，雪人就笑。”小蓮說著自己樂了，霓影卻聽成一地淚水，她想起《賣火柴小女孩》的主人公在雪花中看到親人的模樣，小蓮可曾在雪花裏看到她的爸爸？他麵對自己的女兒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愧疚還是傷心？
“小蓮覺得自己孤獨嗎？”
“我有媽媽、老師、同學、嬸嬸，一點不孤獨，嬸嬸放心！”小蓮搖頭答。
“也可以和老師同學說說你的憂傷和快樂？”
“我不和他們說，同學們會嘲笑我是沒有父親的野孩子的，媽媽又是瘋子，他們瞧不起我！”小蓮說這話時，聲音變得怯怯的，但她很快又抬起頭對霓影，“小蓮知道嬸嬸是好人，嬸嬸別為小蓮傷心！小蓮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動物朋友，花朵朋友，風兒朋友，白雲朋友，星星和月亮朋友，小蓮有不開心的事，就找它們講！”
霓影替自己擦擦淚，又把洗好的碗捧起，“嬸嬸為小蓮自豪，小蓮有那麼多好朋友！”
雪下得緊了，小蓮笑著，用手去接雪花，時尚和時菲及公婆早已圍坐在客廳火爐邊，梨花在自己屋前看霓影和女兒在雪地上嬉耍，心中升起久違的溫暖。
霓影覺得小蓮像她喜愛的這雪景一樣幹淨純潔，加上她天然善良樸實的心靈，堅強不屈的性格，和對大自然無盡的熱愛，一定會使她健康成長，她慶幸一個孩子在經曆這麼多苦難之後，還有對這個世界、對生活、對他人的熱愛之心，這是多麼地難能可貴！
夜開了帷幕，霓影站在自己臥室窗前，新婚時貼上的紅紙還掛在窗棱，空氣中殘留有喜慶的味道，可是霓影的心情早已傷！時尚鼾聲起，霓影問他白天時菲所講的事，他回答：“就是那樣的！”便再也無話，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