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裏隻是野味,三捆百元大鈔明晃晃地刺眼,他猶豫思考著撥通許望厚的電話,“許總,你的禮品太重,我承受不起!”,一隻手去抹頭上的汗。
“時科長,隻是一廂野味,別無其他,再見!”那邊掛斷了電話。
時尚遲疑地把錢收起,燃上一顆煙,思考片刻,他打定了主意,決定等檢查後再處理這事,如果《望厚副食》有問題,他就把這賄金交上,因為不是他要的錢,受賄構不上,卻落實了你許望厚行賄的罪名,時尚冷笑“小瞧我!前程與小利,我明白孰輕敦重!”
檢查如期進行,楚原書記親自帶隊督導,時尚在工作上還是第一次與他正麵接觸,說不出心中的千滋百味,聽著人們對書記的恭維巴結,他附和著,漸漸地,也對妹妹的行為釋懷了,人都在趨勢趨利,靈魂和肉體的出賣都是一樣的,這群人和妹妹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還不如妹妹率真,想到這,他譏諷地一笑,自己不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員嗎?做人誰能忍受貧困沉壓、家事累連、無意味地消耗精力工作、無光彩和幸福?誰不是在孤獨沉默地奮鬥掙紮?我時尚也非平庸之輩,最少比他們更有希冀從這位權貴手中求我所願!
一路的歌頌,楚原漢風書記習慣了,表情始終慈祥如陽春一樣,領導的風範是習於塵俗,時尚對楚原的背影愣神的工夫,楚書記也把目光移過來,“一會兒檢查完後,時科長單獨找我一下!”
“好的!”時尚忙應承。
查到《望厚副食》了,時尚格外的細致留意,可出乎他的意料,從企業運轉到產品質量無可挑揀,連楚書記也忍不住讚歎:“做商人,就要像許總這樣規範操作,嚴格品質!”,時尚觀察許望厚,但許望厚並不看他,時尚心下真的納悶。
瞅準時機,時尚拉許望厚到無人處“許總,無功不受碌,下班後還你東西!”
“說什麼?時科長,我聽不明白你的話,你弄錯了!我們是朋友,永遠的!有福同享!”說完,使勁握握時尚的手,大步走開了。
時尚眨巴眼睛,仍在雲霧裏。
楚原在會客室單獨約見時尚,“我們是老相識!”
“老相識?”時尚丈二和尚似地摸摸頭皮。
“你哥哥出事那天,是我處理的你家風波!”
“噢!想起來了!”時尚驚道“你是那個所長?”
“是的!那時我就看好你,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我們算是有緣人!”楚原悵然道。
“是,時間過得很快。”時尚小心地搭話。
“你妹妹在我家做得很好。”楚原說這話時,眼中閃過柔情。
“謝謝書記關照!”時尚並不接楚原目光。
“應該的!你的父母和嫂子還好不?”
“都很好。”
“你年輕有為,努力工作,會有好的前程。”
“謝謝書記,我一定!”時尚低頭弓腰。
“去忙吧!”楚原握握時尚的手,拍拍他的肩。
時尚小跑著回到檢查組,感覺心情既緊張又快活。
時尚最終沒能把錢還給許望厚,卻接到單位第二次交房款的通知,無計可籌錢,看著妻子挺個肚子早出晚歸為幾家企業年檢的事忙忙碌碌,便自己做主,拈著那三萬元錢去墊支,交款時,又遇老科長,“小時,房錢有些吃緊?”
“可不,東拚西湊。”
“時科長做的是我們單位最肥的差事,你要沒錢,我們就得賣孩子了!”旁邊同事打混道。
“一樣拿工資,有什麼肥不肥的?”時尚笑答。
“扯吧?要是一樣,誰還費勁升職?曆來錢和權是手掌和手背,何況如今正是物物交換的大好時期!”那人不屑道。
“很高深!”時尚很淡然。
“那是你還沒做明白,看你的前任,和我們老科長一樣工齡,人家現在不僅升了官,且有房產三套,孩子出國,妻子換班!”同事小聲對時尚附耳。
“換班?”時尚疑問。
“就是有妻有妾!學吧!”那人撂下這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