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隱約聽見一聲焦急的催促和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四周靜下來,安靜得令人心慌。
杜羨魚努力睜著眼睛,睫毛微抖,半刻之後終於勉強張開,卻依舊比黑暗好不了多少。
“這是什麼地方?”頭疼欲裂,仿佛從身後被人狠狠地敲擊過,杜羨魚臉色些微發白,右手撐在床上,直起上半身勉強靠坐起。隻這一個動作,便耗盡了力氣,靠著身後的牆閉目養神。
隨即,她一驚,重新睜眼看向自己的四肢,“怎麼可能?”四肢比之前整整短了一截,瘦弱得仿佛竹竿一般。怎麼可能……杜羨魚瞪大雙目,遲遲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未待杜羨魚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門縫中射進來的一道光亮剛好照在她身上。
杜羨魚閉上眼睛假寐,有人輕拍她的手背,隨即被那人發出的稚嫩的童音吸引了注意。“姐姐,你醒了嗎?”
杜羨魚睜開眼的瞬間,一張稚氣的臉映入眼簾,這張臉上有著陌生的關切。杜羨魚注意到他身上的穿著,一時看愣了。這是演古裝劇?為什麼這小孩會穿著古裝出現在她的麵前?
“姐姐你怎麼樣,頭會不會疼,我端水來給你喝好不好?”小男孩連著三個發問,聲音有些哽咽。依著昏暗不清的光線,似乎能看見他的眼角還噙著淚花。杜羨魚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也不做聲,仔細地打量著身處的環境。隨時準備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土坯塑起的房間,牆壁上並未刷漆,依舊是泥土的顏色。窗戶上沒有窗簾,也沒有玻璃,而是既黃又舊的紙糊在上麵,光線難以進來,使得房間內更加昏暗。
房間裏隻有她身下的床和兩三件簡陋的家具,一個稍大的櫃子,一張缺了角的方桌,還有幾條高低大小都不同的板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過房間雖然簡陋,卻十分幹淨,應該經常有人收拾。
一聲輕微的嘭聲,將杜羨魚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一個才第一次見麵的陌生小男孩而已。杜羨魚腦海中閃過上一段記憶的最後畫麵,心仿若浸在冰水中。相戀五年的男友於洋,同背叛她的閨蜜兩人一起推她掉落懸崖,絕情痛下狠手。她憑什麼相信他那些關懷的表情是真摯的?她眼中閃著絕望的情緒,表情也是冷冷的。
這小男孩約麼四五歲剛剛高過床一個頭,夠不著桌上的茶壺。他搬過一把最高的凳子借力,等夠到茶壺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自己麵前時,額頭上已經隱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姐,大哥出門沒多久前燒開的水呢,這會兒溫度剛好。上次大哥生病的時候,爹爹就說不能喝涼水的。”
杜羨魚看著杯子上還飄著淡淡地熱氣,冰封的心雖稍溶,倔強著不肯接過杯子。忽然眼前卻一陣天旋地轉,手死死的抓住床沿才沒有掉下床。
小男孩連忙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旁邊的矮櫃上,撲到床前,企圖用他那弱小的身子撐住她。
“姐,你怎麼了?”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沒有得到回應,小男孩費勁力氣將她扶靠在床上,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後跑出去。
杜羨魚靠坐著,腦袋裏很亂,一幕幕的畫麵在她腦海中交替。
一會兒是父母離婚時,母親的哭泣和父親的冷酷;一會兒又是與於洋甜蜜溫馨的畫麵……
隨後,小男孩帶來了兩個大點的女孩,一個衣著華麗的大家閨秀,還有一個丫鬟打扮。
這幅場景其實是有些奇怪的,家徒四壁的地方,怎麼會有如此的反差,如果不是這具身體上的疼痛太過真實,她會真以為這是在拍電影。
大概穿越的空間差還未調整好,杜羨魚眼前一片模糊,隻覺得這女孩隻比她現在這個身體大個一兩歲,她溫熱的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說話輕聲細語的,語調非常好聽:“昨天頭磕在青石上,又掉進湖裏,還好沒有發熱,不然就麻煩了。”
隨後又看了看櫃子上小男孩給倒的水。
“哎呀光喝這個怎麼行,小石頭你看著你姐,我們去去就來。”
隨著華服女孩的出門,房間裏重新回歸了黑暗,隻剩下了兩人的呼吸。小石頭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杜羨魚閉著眼睛,仍然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在盯著她,擔心想問又怕吵著她休息。
可是她現在心裏也是亂的很,什麼不想聽,也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