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明秀,人如其名,白淨斯文,儒雅秀氣。
但我小時後可不是這樣,白臉是蒼白,秀氣是瘦小。但這並不是先天的,爹娘都長得很高,我是因為家裏窮,正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沒跟上耽誤了。爹娘一說起這個都掉眼淚,總覺得虧欠我太多。
記得我小的時候,陝西的黃土坡上並沒有水井,地裏的莊稼都是依靠老天爺下的那點雨,收成完全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1980年出生的我,正趕上國家施行計劃生育,被罰了巨款。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吃飯靠親戚接濟,穿的衣服都是三個姐姐剩下的。
我有三個姐姐,大姐二姐沒有上過學,三姐上到二年級就輟學了,等大姐二姐出嫁之後,我們家的生活就好了起來,姐姐的彩禮都被爹娘攢了起來,留給我做學費。我也爭氣,小學畢業順利的考上了鄉中,後來又到了長武縣城裏去念高中。
皮膚白淨,性格內向文靜的我很討女生喜歡。這引起了那些調皮搗蛋,正直青春期男生們的妒嫉,經常找我的麻煩。到了高二年級的時候,更是被一幫混蛋給打的半死。我不敢再上學了,一個人偷偷從縣城跑回家裏,40多裏的路走了整整的一個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太陽爬到了樹梢,我才回到村裏,那一刻,又渴又餓的我累暈了過去。
爹娘沒有責罵我,更沒有打我,娘抱著我一個勁兒的哭,爹隻是蹲在牆角狠狠的嘬著煙鍋兒。
後來爹娘還是希望我能有出息,求人找關係聯係了一圈之後,最終找上了在墨州(化名)石油物探局開車的大舅,將我帶到物探局的測繪大隊去做臨時工。
大舅是從部隊轉業到石油物探的,是測繪大隊的司機,那一年是他剛剛從中隊調到大隊去給隊長開車,當我娘給他打過去電話的時候,正好他正開車隨大隊長去測區慰問視察,大隊長聽到後立馬就對大舅說,讓他來吧!今年咱們隊裏要辦一個培訓班,這正好是一個機會,要是成績好的話,我給你保證,絕對能給他一個輪換工的名額。
輪換工,這是一個長期合同製的工種,在單位裏是為了區分短期合同工的叫法。私下裏也叫終身合同製工人,其實和正式工已經沒有區別了,隻是不能兒女接班而已。
我和爹娘坐火車順利的到了墨州,大舅開著一輛軍綠色的四驅車到火車站接我們,這是第一次做這種車,以前隻是在電視劇中見部隊的首長和警察局的領導能做這種車,激動興奮之情根本沒法用言語表達。
到了大舅家後,更是被他家幹淨漂亮的樓房吸引了,29寸的彩電更是震懾到了我。從哪個時候起,我就在心中暗暗的發誓,一定要好好的學習,努力的工作,我要留在外麵,我也要擁有這樣一套房子。
爹娘和大舅當時說了很多的話,但我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因為我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勾去了魂,她叫王曉妍,是大隊長的女兒。落落大方的曉妍比我大一歲,她不知道因為什麼,反正也不上學了,我問過她原因,但她就是不說。
我們一同進了培訓班,這是一屆非常特別的培訓班,麵對的都是臨時工,大部分都是從外業中隊表現突出的小夥子,通過傳授專業的理論知識為這些能吃苦耐勞的孩子們提供一個晉升的階梯。
培訓班一共分為三個主要得科目,內業、外業和微機。內業是留給短期合同製工人的,外業自然是那些從測區回來的臨時工,微機主要給單位領導的子弟,因為國家取消了工人子弟接班的政策,通過辦培訓班變相的將子女招到單位來。
我因為王曉妍的關係,被他老爸一同安排到了微機班。開始的時候我是抗拒的,但因為王曉妍的強勢我妥協了,等到了微機班後才發現我想錯了,本來以為學微機的都是女生,可時機情況是,這裏的女生人數遠遠少於男生。而這個班的正式名稱也不叫微機班,而是叫做地理信息班。
培訓的內容也挺簡單,專業的測繪知識並沒有詳細的講,老師也隻是大概籠統的介紹一番,不要求我們完全理解,也不要求我們記住。真正需要認真學習的是微機的操作,當時是98年,電腦屏幕都是黑的,一個白色的下劃杠光標韻律的閃爍著,老師說這是dos係統,需要我們記的是一個個命令,除了基本的dos命令外,最多的是單位工程師開發的專業程序命令,比如dxjs,這個除了我們墨州物探局測繪大隊外,其他人是不能理解的,因為隻是一個導線計算程序的拚音首字母組合命令。剩下的就是一些中文字處理,排版什麼的,什麼天正漢字,wps,中文的ucdos。
當時我是學的迷迷糊糊非常的吃力,但我並不灰心,咬著牙死記硬背的把老師教的都記住了,甚至在王曉妍家裏找到了一本basic語言入門的書,對應著工程師編寫的程序源代碼,居然奇跡般的看懂了,至此不僅我為自己的天賦驚訝,老師和講課的工程師也對我稱讚不已。
我從這個時候開始逐漸的恢複了自信,和男生們接觸多了起來,但是偶爾一起出去吃飯聚餐的時候他們還是會開玩笑的叫我秀兒。我開始的時候有點生氣,但這並沒有任何的效果,後來就慢慢的習慣了,變得不在乎起來。而他們似乎也真的隻是玩笑而已,等熟了之後他們就開始讓我幫忙介紹女生給他們認識,因為我是唯一被女生同意自由進出女生宿舍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