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看著麵前的兩瓶解藥,一瓶是在亢慶之那拿來的,一瓶是唐嘯霖剛派陳曉叟送過來的。
手指輕叩桌麵,李晉眼神在那兩個瓷瓶之間飄忽不定。
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果真,是個難忘的生辰。
還有,陳曉叟留下的一個信封,說是給辛伊的。
手指按上那封信,終究還是沒去打開,他有他的道德底線。
罷,能與她在一起這些日子,也算得了上天的眷顧,接下來,該準備好去迎接她的怒氣了……
辛伊正穿著裏衣靠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翻。
李晉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後,看向她手裏的書:“看這麼呢,這麼入神?”
見是李晉,辛伊溫柔一笑,把書放在腿上,那書的封麵就露了出來。
李晉有些意外:“怎麼看起醫書來了?”
麵上閃過一絲哀傷,辛伊撫著那書的書脊。
“今日那位神醫說我中毒了,那位大人說會去找解藥,可是解藥也不知好找不好找……”
辛伊抬眼看著李晉,另一隻手撫上李晉的臉:“夫君,我怕,我不能陪你到老……”
李晉一愣,心中滿是苦澀。
“伊伊……”
辛伊眼眶一紅,把頭埋進李晉懷裏,有淚水滲進他的衣衫,燙的他心口疼。
捧起她的臉,眼眶紅紅的,腮邊還有淚水,李晉歎了口氣,俯身幫她擦去淚水。
他以前從未想象過她落淚的樣子,其實,在他看來,她是流血不流淚的性子,哪成想,短短幾日,已經見她哭了好幾次。
現在,他相信,她也是水做的,不然,這淚怎麼一直擦不淨?
“伊伊,若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可還會理我?”
一雙美目噙著淚望著李晉,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
“我--”
李晉伸手捂住她的嘴唇,搖了搖頭,她會說什麼,他自然能猜到,但,又有什麼用呢?
待她解毒……
李晉閉眼,待她解毒,她待他便是仇人了吧?
“伊伊,你要記得,我愛你……”李晉在辛伊發間落下一個吻。
嘴被寬大的手掌捂住,辛伊隻能微微點頭。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李晉鬆開捂住辛伊的手,艱難走向桌邊。
明明隻是一杯水,端在手裏卻仿佛千斤。
“這是解藥,喝了吧,喝下去你就好了……”
辛伊伸手去接那杯水,一雙眼裏滿是欣喜,剛剛還在因為這毒而不安,轉瞬就告訴她,解藥已經找到了,蒼天果然是顧念他們夫妻的。
突然有種端走這解藥的衝動,可,終究還是把那杯水遞給了辛伊。
看著她一飲而盡,李晉目中含著絕望看著她。
疼,撕裂般的疼,辛伊痛苦捂住快要炸開的頭。
疼還不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那潮水般蜂擁而至的記憶……
仿佛是她,又仿佛隻是個陌生人。
辛伊像個旁觀者一般看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那些慢慢清楚,又淡淡隱去……
拉過手邊的被子咬進嘴裏,辛伊拚命忍著,不讓自己出聲。
汗順著發絲滴落在被子上,頭發更是像剛洗過一般。
李晉知道那種痛苦,此刻卻什麼忙也幫不上,隻能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痛苦不堪。
慢慢的,辛伊平靜下來,那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可她還是趴在紋絲不動。
李晉心提了起來,以為辛伊出了什麼意外,幾步走過來,擔憂問:“伊伊?”
低低的笑聲自辛伊嘴裏傳出,帶著無盡的嘲笑,無盡的憤怒……
手摸到一件微涼的物件,眸中寒光一閃,辛伊猛地抬頭,手中的物件用力刺向李晉胸口。
沒有半絲遲疑,用盡了全力!
李晉悶哼一聲,不可置信看向胸口,一隻玉白的手鐲,他突然就笑了……
這隻手鐲,是他送給她的,如今,也算送對了……
手摁上她握著手鐲的手,用力向自己胸口推了半分。
“我說過,用它的時候要這般刺!”
辛伊看向李晉的眼睛,李晉眼光閃了一下,這才對,她瞧他的時候,從來是隻有清冷不屑,這才是真正的她……
不,也不對,如今還多了些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怨恨。
一腳踹開李晉,辛伊拾起衣架上的外衣隨意裹在身上,頭也不回離開,自始至終,眼神未在李晉身上停留半分。
“夫、夫人?”孫敏德就在院子外,見辛伊麵色不善走來,還在猜測盟主是不是跟夫人鬧了不愉快。
哪料到,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聲音仿佛能結冰:“滾開!”
那一瞬間,孫敏德恍惚以為他見到了發怒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