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擺脫了困境,高興勁還沒有過去,渾身的瘙癢再一次劇烈的襲擊著林英。林英可以伸手在身上四處抓癢了。可是,癢的地方太多了,他的兩隻手抓不過來。尤其是已經滲透到骨頭裏的癢,他怎麼抓也抓不到。
他想忍著。他也隻能是忍著。但是,無處不在的癢,從裏到外的癢,讓他無法忍受,讓他發瘋。
林英站起來,漫無目標的瘋跑,就像是要把瘙癢甩掉一樣。
他跑到了一條河邊,他跳進了河水裏。河水的清涼暫時緩解了他身上的癢。他又把臉也埋到河水裏,讓涼水去衝刷瘙癢。
林英感覺到自己的全身舒服多了。
沒過多久,清涼的感覺過去了,難耐的瘙癢再一次頑強的襲擊著林英的神經,控製著他的意識。
在林英的靈魂裏隻剩下了一種感覺,那就是癢!癢在骨髓,癢徹心肺!
林英在河邊滾著,讓石子硌著身上的皮膚。林英在身上抓撓著,撓出了血跡。
林英太疲倦了,林英太困乏了。林英睡著了。
林英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和妹妹林燕在一起,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一個混沌的地方,有一大群蚊子圍繞著他們,他們無法掙脫,蚊子越來越大,他們越來越小,那些蚊子都變成了鬼婆婆長拖拖的形象,林燕被嚇得縮成了一團,對林燕的極度的擔心變成了極度的恐懼,林英撕心裂肺的喊叫起來……
林英被自己喊醒了。
醒來的時候,林英還帶著睡夢中的恐懼。
那恐懼中又摻進了身體無法忍受的癢。
“他在那裏。”是大神舒月兒特有的輕輕悠悠的聲音。那聲音帶著清涼,帶著人間的氣息,衝開了林英的恐懼和癢的感覺。那聲音仿佛天籟。
“林大記者,你的臉怎麼變形了?這要是不看衣裳,都有點認不出來了。”這是大薩滿麻黑的聲音。那聲音蒼涼,高古,又使林英覺得曾經的苦難都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一切都會過去。
林英的心裏有底了,他問:“大薩滿,你能治好我身上的癢嗎?我讓蚊子咬了。”
“這麼大個人讓蚊子給咬了,那還用得著治嗎?”這話顯然是在調侃。
林英說:“這裏的蚊子太厲害了!要是看不到你們,我簡直是不想活了。”
大薩滿麻黑遞給林英一件東西,說道:“不用吃,你咬一口就好了。”
那東西像是大薩滿麻黑在哪裏隨手摘下來的一顆野果,藍灰色,上麵還帶著一層白霜。看著那東西,林英似曾相識。身上的癢又劇烈起來,林英來不及細想,馬上在那棵野果一樣的東西上狠咬了一口。
的確是不用吃。林英才咬開那東西,就一口吐到了地上。
出奇的苦!想象不到的苦!苦到了極限!
苦到林英趴在河邊上拚命的喝著河水,拚命地漱口。
抬起頭來,林英問:“大薩滿,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苦哇?”
“先不要問這是什麼東西,”大薩滿麻黑說,“你就說自己感覺怎麼樣吧。”
林英感覺自己身上的痛苦、瘙癢都沒有了。甚至連自己的身體也好像是不存在了。就像是透明的,清清涼涼的空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