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於我而言隻有兩種解釋。
一種是聽得見的,而另一種是看得見的。
我可以聽得見所有活人的思想,
我可以看得見所有死人的靈魂。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來自哪裏,家在何處,父母是誰,隻知道和我相依為命的,隻有把我從亂葬崗撿回家撫養的爺爺。
爺爺姓蘇,是一個守墓人,也會一些捉鬼道法,撿到我那天是七月十五,也就是俗稱的鬼節,所以,爺爺給我起名叫蘇七月,以求以陰治陰,克製住我周身的陰氣。
打小,我就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聽見別人聽不見的。
可以聽見別人的想法,知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想什麼,就算自己不想聽,那些聲音也都會進入自己的耳朵裏。
可以看見死人的靈魂,看見他們的罪惡或醜陋,就算是自己再怎麼躲,他們都還是會找到自己。
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是種特殊的能力,但是對我來說,卻像是一個詛咒,它們讓我交不到真心朋友,讓我遠離城市喧囂,因為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吵鬧。
大學畢業之後,我回到了爺爺所在的小縣城,和爺爺一起在殯儀館工作。
我是一名殮葬師,負責給死人化妝,偶爾也幫一些鬼魂解決難題。
或許爺爺說的對,我是一個天生的鬼女,我喜歡呆在殯儀館中,因為人少安靜,而且很多時候,鬼要比人幹淨的多。
“七月,上工了。”朦朧中好像聽到爺爺的聲音從大堂中傳了過來,又有活計了。
小縣城的殯儀館很小,館中也隻有我一個殮葬師,所以不管是白天黑夜,我都是有活就上工。
一看表,已經是子夜時分了,沒想到自己的生日一開始,竟然是給屍體化妝。爺爺把撿到我的那天定為我的生日,所以過了子時,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五。
這麼晚送過來,怕是橫死之人,想來又要化很久的妝容,才能把人恢複到原樣了吧。
相比而言,我更喜歡生老病死之人,因為容顏完整,沒有殘缺,基本不費功夫,而這種夜半送來的,往往都是車禍或是災禍,麵容殘破的不在少數,看來今天晚上要通宵了。
換好了衣服,我來到了入殮房,那具屍體已經在擔架車上等著自己了。
“呼~”深吸一口氣,我揭開了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已經做好了屍體會缺胳膊少腿沒眼球的準備,但是眼前的一幕卻出乎我的意料。
屍體是男性,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斜飛的英挺劍眉,削薄輕抿的唇,都彰顯這一種霸氣十足的味道,衣著整齊,不是一般的壽衣,反而像是高級的定製西裝,身材修長高大卻不粗狂,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
我承認看到這張臉,我的心停跳了一拍。但又很快的清醒了過來,這隻是個死人而已。
看樣子應該是個有錢人家,但是怎麼不見家人呢?這種人不都應該是前呼後擁的嗎?
管他呢,還是趕緊化完趕緊休息。
我的手慢慢的靠近他的臉龐,在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我遲疑了一下。
怎麼回事,這麼有彈性,雖然冰冷,但不像是死人的皮膚,難道……
我四下望了望,果然不見他的靈魂,可是如果他還活著,自己為什麼聽不到他的思想呢?
我又伸手去摸了摸,臉頰冰涼,脖頸確實沒有心跳,不過,為了保險期間,我俯身到他的鼻息處,想要探一探到底有沒有呼吸。
而就在我和他僅僅隻有一指距離的時候,那緊閉的眸子,突然就睜開了,眼珠像烏黑的瑪瑙,怔怔的盯著自己。
“啊!”我嚇的連忙起身後退。
因為入殮房並不大,我退了兩步就撞到了後麵的牆壁。
盡管我不怕鬼神,但是不代表我一個姑娘家家的不怕詐屍。
那男人不僅醒了過來,而且還從擔架車上起身走了下來,帶著一種莫名的陰森氣息,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強大的氣場讓自己無法動彈,身體就像是不聽使喚了一般,恨不得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
“你……你……你是人還是鬼……我們有話好好說……你有什麼困難我都可以幫你的。”
我也見過不少的逮到人就殘害的惡鬼,但是這種似人非鬼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他不說話,也不吭聲,隻是默然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後慢慢的靠近自己,他的臉緊貼著我的臉,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冷漠的雙眼中卻帶著無限的魅惑,大有攝魂勾魄的能力。
他到底是什麼呢?
“你……我……”我顫顫巍巍的剛準備說話,一根冰冷的手指搭在了我的嘴唇上,仿若冰與火的碰觸,我能夠感覺的到來自那根手指的神秘力量。
“該看的你也看了,該碰的你也碰了,你是不是要對我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