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不曾想到過,命運會是這樣的軌跡。他前十幾年是小鎮上無憂無慮的少年,遇泥石流,命運翻轉。
一切開始的詭異,到後來明了習慣。
時間在他的眼中已經沒有概念,跟著櫻歌,學習搏擊,用刀,翻山越嶺,除暴安良,他們經曆過很多人,很多事,有人類絕望的呐喊,也有魔虔誠的朝拜。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有緣人都會得到死神的垂簾,隻有那麼一小部分幸運的受到上帝寵愛的人會實現一個願望。
櫻歌是一個合格的死神,她沒有懼怕死亡,在她之後有限的生命裏,她將所知道的能交出來的一切都交給了堂子。
直到那一天在熱帶雨林,她突然說想去看一種鳥,一種一直飛,一旦停下就會死的鳥。
在那裏他們很不幸的遇到了一隻乾坤,它額頭上有疤,看到堂子突然眼中一亮,凶狠的向他撲過來,櫻歌擋在了他前麵,猝不及防的,那爪子穿透了她的胸膛,這一次心髒破裂。
被打傷的乾坤跑走了,他要去追,她卻拉住他,“他也不過是念著慕容山河的舊情,放了吧。”
可是她卻永遠的倒下了,堂子知道,櫻歌終究是要走的,從他知道自己是繼承人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櫻歌的生命變得有限,有限的能陪伴他的日子,終究會全部消失,可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泣不成聲。
櫻歌伸手去摸他的頭,“不要哭,死亡對於魔來說是解脫啊。”
死神終究要麵臨無盡孤獨,這是無法改變的必然。
櫻歌的手變得冰冷。
堂子拚命地搖頭,不斷著說著不要走,可是仍然攔不住她的腳步。
“孤獨,並不可怕,堂子,每個人其實都要獨自麵對孤獨,你需要做的就是成為這無盡孤獨中逆流而上的英雄。”
“那麼你呢,櫻歌,你是英雄嗎?”
“我嗎?”
櫻歌已經迷離,看著天空,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看最後,就這樣帶著微笑離開了這孤獨而漫長的人間。
那真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長的夢,夢裏,她和那些人在一起,歡笑,哭泣,出生入死,不離不棄。
以至於睜開眼的時候,眼淚還在不斷地往外流。
茫然的坐起來,身上的毯子滑落,櫻歌驚恐地,不可思議的看著四周,這,這是哪裏?
像是想不起來了,那是夢嗎,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有快樂的,有悲傷的。
當當當,教堂的禮拜鍾聲敲響,傳來唱詩班的歌聲。
櫻歌站起來,用了半天才清醒一些,連掐了自己臉好幾下,疼痛的讓人找到真實的存在感。
環視四周,這裏似乎是裏間,茫然的推開門,被眼前的景象嚇住。
這裏,竟然真的是教堂,此時教堂裏坐滿了祈禱做禮拜的人,她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引起別人的狐疑,所有人閉著眼,非常專注的隨著前麵唱詩班作禱告。
這裏怎麼這麼熟悉呢。
走著走著撞到一個人,抬起頭,櫻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而那個神父露出老態而又慈祥的微笑,“你醒了?上帝保佑你,禱告了一夜,上帝會寬恕你所有的罪孽,賜予你新生的,阿門。”
“亞當神父?”
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老者,這個真的是亞當神父嗎?
那麼這裏是哪裏呢?
看著椅子上的刻字,一下捂住嘴,“這裏是慶豐鎮?不可能,慶豐鎮不是泥石流覆蓋了嗎?”
“泥石流?”亞當神父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她頭發有些亂,似乎剛睡醒,“幾百年前有過一次泥石流,那都是曆史傳說了,我想你是做噩夢了吧。”
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神父,泥石流,幾百年前?
這畫麵驚恐的讓人窒息,奪門而出,出門前被亞當神父叫住,“外麵正下雨呢孩子,拿上這把傘吧。”
是一把黑色雨傘。
櫻歌一瞬間愣住,沒有接,心中一股巨大的酸澀,是夢嗎?真的一切都是夢嗎?究竟現在是夢,還是之前所經曆的一切是夢。
而就在這時另一隻手先一步接過雨傘,禮貌的對著神父行禮,然後側頭,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她,“小姐,介意共用一把傘嗎,我會把你送到家的。”
那雙眼睛明亮的一直打在她的心上,眼淚終於落下。
後者有些驚慌和疑惑,“哦,是我冒失了,抱歉,雖然這麼說很不禮貌又有搭訕的嫌疑,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我看著你總覺得好眼熟,哦,對了,我姓天行,單名一個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