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貴子,求求你,求求你,去找太醫來,求求,求求你……”我用盡所有力氣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
戰場上橫刀立馬,我從未掉下過眼淚,此刻卻發現不論我多麼慌亂的擦拭著,那些晶瑩的小珠子依舊爭先恐後從我的眼眶蹦出來。
我死死握住鐵柵欄,仿佛隻有靠著那柵欄我才有力氣站起身來。柵欄上,根根鋼刺,讓血液在我的手心流出奇怪的形狀,一條條仿佛咧著嘴的惡魔,嘲笑我的軟弱無能。
父親啊,父親若是看到我這副樣子,定會板起臉來說:“我青州微生家怎麼會有這般軟弱的女兒!”
可惜現在,能陪著我的,隻有大樹而已了。
“娘娘,不是,不是小的不通報啊,而是皇上有旨,潺園中隻有您受傷才能通報禦醫……”小貴子看著我瘋癲的樣子大概甚是為難,隻好別過頭去,小聲回應道。
我低頭看看鮮血橫流的雙手,這些傷口,夠麼?
大概是不夠的吧。
他那麼了解我,當然知道,這種小傷口對我來說什麼都不算……
再轉頭,看著縮在腳邊的大樹,此刻正難過地發出一陣陣嗚咽。身邊還散落著為我拾回來的果子。
大抵,他也是餓昏了頭,才會辨別不出來那散發著濃鬱香氣的果實,是甲子桃的果子吧。
我突然有了力量,抬起頭來,定定望向小貴子。
“拜托你一定要,叫禦醫來。”說罷,我抬起手來,運功朝自己揮掌。
掌風犀利精準,剛柔並濟,掌氣十足,淩厲如劍。
真不愧是我微生家的清風掌啊……
“嗷……”伴著一聲清亮的嘶鳴,大樹踉踉蹌蹌飛入了屋中。我扶著胸口的傷口,勉強起身,看著大虎那廝一臉興奮地看著我,有幾分笨拙地用喙將他新拾來的果子朝我麵前拱了拱。一臉“新品種快試試吧”的表情。
“你個傻雕,少拾點也無礙的,下次莫再拾那些毒果子回來了。”我一邊教育他,一邊掙紮起身,給潺園的夥食不談質量,光是份量連給大虎塞牙縫都不夠,因此他餓的心慌拾了些甲子桃的果子回來也是有情可原。
況且這傻雕拾這些果子回來,完全是為了我啊……
而大樹這邊隻看到我起身顫顫悠悠,趕忙晃著大腦袋上前來扶持我,順便還伸出大腳掌將那些擋住我的路的物件兒踢去一邊。那鞍前馬後的小樣兒,一點也沒了我剛逮到他時那副“草原霸主”的勁頭。
“快將藥喝了。”我一邊吃果子一邊朝大虎打手勢,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將碗中喝剩下的小半碗藥倒進了大虎的水槽裏。
禦醫給我的藥清熱排毒,還加了幾味補藥,我喝了能夠治療內傷,而大樹吃了也能解毒。隻是那個人下了旨,隻能為我診治,隻能為我配藥,因此連個多餘的藥渣子都不見。因此,我隻好將每日的藥湯分出一半給大樹。
不過即使這樣,我也已經很滿足了----隻要,這隻傻雕最終還陪在我身邊。
而這隻傻雕,此刻卻認真度量著我胸口的傷,歪著腦袋,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喝下那湯藥。
“快喝啦,下午禦醫還會送藥過來。”我假裝一臉不耐煩,朝大樹皺皺鼻子,這廝才安心地將長喙放入水槽中,大口飲起來。
“大樹,現在我隻有你了,咱倆一定都要,好好的……”我伸手撫了撫大虎因為饑餓而漸漸失去光澤的羽毛,無比珍惜此刻,一人一雕相依為命的光陰。
明日,就是他回來的日子了,這種光陰都會變的難能可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