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烏溜溜的大眼裏包著一把淚卻咬著下唇倔強地不讓它掉下,饒是岐山不正經出了名的流雲丞相也萬年難得一次地紅了眼眶,彎腰抱起梨子,“會很辛苦、、、”
梨子拍了拍胸口,“梨子是哥哥,會保護娘親肚子裏的妹妹,不怕苦、、、”
從此岐山多了個勤學苦練空時扛著水桶給桃樹苗澆水施肥的狐族太子。
對於有這樣一個好兒子,碧青很是欣慰。
狐狸,你看到了嗎?梨子很聽話呢。
扶著肚子又栽下一棵桃樹,澆了一勺水踩實樹根的土,喘了口氣到旁邊的軟椅上躺下。懷胎已經兩年,肚子已經很大了,這些天動得厲害,隻怕就要臨盆了。
綠袖充分發揮了七長老的角色,將所有的正事全都推給狐帝他師父狐帝他師父的好哥們狐帝他好兄弟以及一幹手下,好讓碧青能專心種樹以及順便養胎。而她自己揮著小手帕跟在碧青身後,天天給她灌這個喝那個,能動這個不能動那個,煩得她很像將桃樹苗往她鼻孔裏塞,好不容易打發她去端糕點方才得半分清淨。
捂住眼睛不敢看那澄澈如洗的天空,害怕在天上看見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眼,薄唇輕輕地掀動,“你什麼時候才不會丟下我一人先走?”
兩年過去,再想起他時不是當年那般撕心裂肺,確實一陣鈍疼,就像鈍刀劃過心口,一下一下滲出斑斑血跡,化成熱液從眼眶裏一顆顆滾出來,卻不能哭出聲。因為,不像那三世,蘇小可身邊有沈君墨,楚夕顏身邊有楚無憂,如今再是委屈,也隻能忍耐,隻能等待,隻望真如流雲所說,萬裏桃林春暖花開那日,他真的能回來。
似是察覺到母親的悲傷,肚裏的孩子動得厲害,碧青把眼裏的熱氣憋回去,捂住肚子輕輕的笑,“卿兒不怕,娘親在呢!”
這個孩子名喚思卿,是白莫取的,蓬萊島新婚那夜他在她耳邊碎碎念了一夜。
——若是有了孩子,就叫思卿可好,萬年相思卿不在,很是應景。
——最好能是個女兒,將來能做你的貼心小棉襖,我的青兒,就不會凍了。
——我一生孤苦,一個人守著岐山三十萬年,多希望能有個我愛的妻子,有雙我很疼的兒女,人生就此圓滿,你能讓我得償所願,白莫感激不盡。
——怎麼辦,那麼久才等到你卻要放開,我舍不得。
想著那****最後的一抹笑,心裏鈍疼得更加厲害,這十五萬年的日日夜夜,他一個人該有多麼寂寞。臨死都不忘提醒她孩子,是怕她想不開?
三生三世,次次都是她先走,所以這次他就要她看著他走,嗬嗬,或許,白莫才是天下第一狠人。
鬱悶地撓撓頭,起身回屋時,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長成大白虎的葡萄咬著水桶放在桃樹下,梨子叉著小腰站在旁邊,指揮它拿腦袋拱翻那桶水。水穩穩當當澆在桃樹根部,梨子樂嗬嗬地拍手繞著桃樹轉圈,葡萄可憐兮兮望著他手裏的燒雞,似乎下一刻,那雞腿就能被盯下來。
綠袖端著糕點過來,擰擰眉心歎了好大一口氣方才過去端起七奶奶的風範教育孩子,“葡萄幫著澆水啊,真乖,隻是,這剛種的桃樹苗不能澆太多水,不然就長不活了。”
梨子若有所思地點頭,撕了隻雞腿給葡萄,再沒有其他動作,卻在七奶奶轉頭時摸摸葡萄的腦袋,看看地上的木桶,揚了揚手裏另一隻雞腿。
葡萄得到鼓勵,咬住水桶,再一次衝了出去。
“噗!”碧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且越笑越大最後成了哀嚎,懷了兩年三個月的孩子,要生了。
痛了一天一夜,就像那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終於在黎明時分結束。孩子生了,果真是個女兒,小臉皺巴巴的,像隻小狐狸,碧青望著她,咧開嘴,笑出了淚。
痛了那麼久,她一直一聲不吭隻是咬住下唇死死忍著,卻在孩子生出後笑出淚來。綠袖擔心地和流雲對視一眼,再望向逍遙仙人,這是咋了?逍遙仙人凝著眉頭,臉色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