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見慕堔拿起槍,原本是以為他選擇自行了斷,但言語的意思卻貿然不對。
天台上所有人都紛紛拿出藏匿在腰間的槍,快速對準慕堔——
而慕堔,也是拿著槍對準——薄野禦天!
坐在中央的男人冷眸裏難得有起色,沒有暴戾,也沒有想象中的冷銳,而是讓人愈發難以捉摸。
所有的人都關注著薄野禦天的眼色,隻要他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他們便會為他毫不留情的殺掉那個膽敢拿槍對著他的男人。
“阿堔,你變了,變得膽子愈發大了!”任何人都能聽出薄野禦天嘴裏寒冰徹骨的意味。
跟著薄野禦天久的人都知道,他愈冷,心底那把熊熊怒火愈發燙手。
平時,別說誰敢碰一下他的女人,就連他玩過的女人都從未敢碰一下,如今更別說愛這個字眼了!
慕堔知道,如果他現在開槍的話,死的人也不會是薄野禦天而是自己。
因為這個男人身邊總有那麼多人願意為他死,就像當初他在無數場黑色交易下,為他賣命一樣。
即便一個他這樣的慕堔死去,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慕堔甘願接手他這樣的職位,他也很快就會被比下去。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賭一次從這裏逃走。
慕堔邊往天台僅存的一扇門那裏移去,邊時刻緊握著手裏的手槍。
他知道,現在的薄野禦天完全是在給自己一條生路!
因為這個男人向來處事狠絕果斷,如果有人膽敢違背他,死的速度絕非有他現在這樣遲緩。
“砰——”忽而間,天台上被人闖了進來。
眾人紛紛將視線投注到那裏,就見歐以嵐從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身後一路尾隨跟著薄野淩。
“阿堔……”歐以嵐從樓下聽說慕堔有可能被那隻惡魔殺了,就連忙想盡辦法闖進來。
雖然她闖不了薄野禦天的地盤,可不代表薄野淩闖不了,最終為了能先上樓救人,歐以嵐隻得央求薄野淩去叫人通融。
一上樓,看見如此混亂的場麵,歐以嵐整顆心都提到嗓子口。
要知道,如果昨天不是因為她對慕堔說,自己對他有點感覺的話,這個男人也不會這樣死撐著。
如果一開始不是她先勾引慕堔的話,也就不會被薄野禦天發現,更不會再一次傷害到他!
歐以嵐跑到慕堔麵前,張開兩臂警惕的擋著,“薄野禦天,你有什麼氣往我身上發!有什麼不滿的也可以針對我!但請你別自大的去傷害慕堔好不好?!”
她看到那麼多人拿槍對著慕堔,不由心裏為他一緊。
慕堔伸手想拉開歐以嵐的手將她往一旁推,畢竟這麼多拿槍對著他們,他還真怕一不小心就傷了歐以嵐,“我沒事的,你先到旁邊去。”
歐以嵐自然不情願,這個男人連續用命救了她兩次,這次又無緣無故因為和自己發生關係,而要被亂槍射殺,且不說自己是否動真情,她良心上都過不去!
“阿堔,你已經救了我兩次,如果這次薄野禦天要殺你的話,那就先殺了我!”這句話完全不是她在賭氣,也不是她說說就罷。
而是她這輩子欠他的!輿情合理,她都應該把這條命賠上。
可慕堔聽到歐以嵐這句話,心裏頭像是有無數隻小鹿蹦蹦跳跳著。
起碼在慕堔的世界裏,從小到大都是他為別人賣命,他的命從來都是薄野禦天的命,他的生死從來不掌握在自己手裏。
可是現在,竟然有一個女人對他說出這番話,心裏自然百感交集。
坐在中央的薄野禦天一直冷著臉不語,若說,昨天還和他一起尋歡坐愛的女人,今天張口閉口說的是要為別的男人死,這該是對他多大的諷刺!
歐以嵐轉眼對上男人冰冷的眸子,與他毫不畏懼的對視著,“薄野禦天,我今天隻走兩條路,一條,我和阿堔都從這裏活著出去。一條,我先死在這裏,他再隨你處置。”
她的話並不滿,因為假若她真的死了,也沒可能再保證慕堔的生死。
從歐以嵐嘴裏說出的這兩條路,其實不止是給自己的路,也是給薄野禦天做的選擇。
“如果我說,我隻要阿堔一個人死呢?”他兩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步步向他們逼近。
這個男人永遠都有一股強烈的氣場,就連向他們走近,都讓人毛骨悚然。
歐以嵐雖畏懼這男人,但在人命關天的份上,理智告訴她不能屈服,她強裝鎮定道:“那你就是選擇了後一條,要我先死。”
男人眼裏有扼殺的光,尤其歐以嵐與他這樣對視著,更能清晰看到他眼神中綻放的凶芒。
“理由。”他簡省道。
歐以嵐懂他的意思,這個男人是要一個她救慕堔的理由。
“因為他救過我兩次。”她沒用多大煽情的話說著,但這已是最能貼切她心裏的意思,“如果你也用命救過我,我也會這樣對你,隻可惜你薄野禦天從來都有那麼多人為你擋刀擋彈,你已經麻痹到不懂感激是什麼!”
她用著一種憐憫的口吻說著,話語間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羨慕。
的確,這個男人連感激都不懂,又怎麼會舍命救人?這是他這輩子都無法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即便哪天,他想要去救一個人,也隻需一個眼神,他的屬下便會去為他效力!
她的話似乎帶給薄野禦天猶豫,一時半會兒都沒說出話。
畢竟慕堔是從小到大都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是下屬裏最忠心的一個,如果把慕堔殺了的話,想要培養下一個像慕堔這樣的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會有的。
天台頂上原本呼嘯的狂風漸漸平靜,但頭頂上的陰霾依舊沒有散開,烏雲密布仿佛還有未發生完的事等著。
所有的人都沉靜著,距離薄野禦天最近的一個男人忽然開口,“老大,屬下求你放過堔哥,很難再找到第二個像堔哥這樣的人。”
不僅是忠心,更多的是辦事效率。
像薄野禦天背地裏做了多少肮髒的手腳,哪個不是慕堔幫他藏著的,隻要是薄野禦天手底下的人,都清楚慕堔是怎樣的為人。
帶頭那個說話似乎是慕堔手底下的頭頭,導致一群人紛紛收起手槍,齊齊九十度向薄野禦天鞠躬,“老大,懇請您放了堔哥。”
天台頂上,一半的人向著薄野禦天彎腰。
這群人本都是拿著手槍的人,現在紮眼一看,歐以嵐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慕堔的人!隻是奉命才無奈拿出手槍對著自己的主子。
慕堔是薄野禦天手裏一名大將,這個男人自然分了不少人給他交管,像他們這種遍布全球的黑社會,每個頭子手裏都會帶一些下屬行事任務。
不得不說,慕堔手裏頭的人也算是被他管教有方,到了最後時刻也不棄他。
薄野禦天沉思半刻後讓出一條道,“去那裏受罰。”他的聲音涼薄如冰,像是暴風雨後的平靜。
慕堔殘留在嘴角上的血漬微微彎起一個弧度,“謝謝大哥。”
歐以嵐抬眼往眾人讓開的路看去,這才知慕堔所受的罰是要在釘板上滾一圈!
看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本是想去和薄野禦天理論,可慕堔阻攔了她,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懲罰是最輕的!
畢竟,剛才慕堔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薄野禦天舉槍,這是當眾在挑戰這個男人的權威!
天台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安靜成一片,除了風聲外,能聽到的隻有慕堔舉步艱難的步伐。
他走到釘板前跪下——
“轟隆隆——”烏雲密布的天空忽而打出一道閃電,像是為誰不公一樣,離得天近,打雷的聲音也巨大。
所有人都清晰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身體在釘板上一下下被紮進肉體,再從肉體裏的血液映滿了整件衣服,混著雨水衝刷在地麵上。
歐以嵐心裏的內疚越來越大,若不是她,慕堔怎會遭受這種血肉的痛苦。
他的身上,臉上,還有雙手,都沾滿了他的血,很快被雨水衝刷掉,但又很快有新的血液溢出。
氣氛變得愈發壓抑,空氣裏混雜的不是雨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釘板的四周圍滿滿都是從慕堔身體裏流出的血液,血紅一片,看得十分刺眼。
一直到最後,慕堔身體離開釘板後,他似乎是因全身的刺痛被弄得不省人事了,整個人都爬躺在地麵上。
透過那些被釘板紮破的衣服,歐以嵐可以看到他後背血肉模糊成一片,還記得他身上的刀傷、槍傷、燙傷……現在是不是全被這些釘子覆蓋成新的傷痕了?
他一直怕別人說他的後背太過醜陋,可誰又曾知道原本隻為薄野禦天一人擋去那層層殺機的後背,如今又開始因一個女人開始鋪蓋新的傷疤。
他手底下的人在看到慕堔倒下後,所有人都紛紛圍上去把他送去醫院。
歐以嵐本是也要跟上的,手臂卻被人挽住。
抬眼對上那人的視線,才發現竟是薄野淩。
“你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他淩厲的鷹眸綻著絲絲戾氣,像是對她的審問。
“朵朵、裴亦鋒、慕堔,還有和哪個男人的秘密?”薄野淩握著她的手腕不由緩緩握緊,像是要將她的手腕拗斷一樣。
“鬆手!”歐以嵐酸痛的叫著,“我沒有人權嗎?我和哪個男人在一起和你有什麼幹係?”
她就不懂了,一年多前是這樣,憑什麼一年之後還是這樣?
她這輩子難道就非他們三個不可嗎?!
“薄野淩,你若覺得我這情人做的不稱職,大可以毫不留情的把我甩掉,但你絕對沒有權利來幹涉我的私生活!”其實,她這話也是說給在場的薄野禦天聽的。
若是他們幾個不能接受她私底下和裴亦鋒、慕堔他們等人的交易,就趕緊和她斷絕關係,反正她歐以嵐從不多男人也不少一個男人。
“想我甩你?我還沒玩夠呢!”
說著,薄野淩就將她往外帶,“跟我先回中國,把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全給我先斷個幹淨再說!”
歐以嵐拗不過他的力氣,最後還被他打包送去了飛機場。
不遠處空地上停著的自然是薄野家人的飛機,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周悅已等在那邊。
“二少,您讓我準備的衣服我都備好了。”周悅上前道。
薄野淩應了聲便帶她上了飛機。
歐以嵐原本以為這架飛機上隻有她和薄野淩兩個,沒料薄野妖竟然也在!
那個男人半躺在座位上,雙腳翹在茶幾上老高老高的,頗有一副大老爺們的模樣。
“他怎麼也在?”歐以嵐問,要知道她在新加坡的時候,和薄野家這三隻惡魔接觸全都是私底下,而她又和他們每一個都有染,如果他們三兄弟一探討都知道的話,她會不會被暗殺?
“我和你們一起回去,有問題嗎?”薄野妖那隻妖孽又不顧場合的對著她放電,這隻妖孽天生長得就妖魅,若他再一動又一眨眼的,更讓人欲罷不能。
“去浴室衝個熱水把衣服換了,別感冒。”薄野淩從周悅手裏接過一套新衣服遞給她。
歐以嵐一路過來的確覺得冷颼颼的,全身被雨淋濕不說,還蔫搭搭的粘在身上,更別提有多難受。
她抱著衣服一溜煙就進了浴室,不得不說薄野家的飛機上應有盡有,就連浴室都有,簡直跟住賓館似的。
她剛進浴室想把門鎖了,才發現這裏的浴室竟然連門鎖都沒有!要不要這樣?!
可無論如何就算她不洗澡,也得把身上這套濕掉的衣服給換了吧!
無奈之下,歐以嵐隻得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脫個精光,正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幹淨的衣服穿上時,門……‘適時’的開了。
歐以嵐心裏一直擔心的事沒料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薄野淩很自然的進了浴室關上門,完全沒有歐以嵐那樣的驚慌。
“薄野淩!你不是讓我換衣服嗎!還進來做什麼!”歐以嵐背對著他,半轉過頭對他吼,像是以表話裏的重要性。
男人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軍裝,一臉無害道:“可是我衣服也得換呀。”
“你是故意的!知道這扇門不能鎖,還讓我進去換衣服!”歐以嵐抱怨著,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還裝腔作勢天真無邪的樣子,天知道他腦裏動著什麼歪主意。
“誰說不能鎖?”薄野淩看向門,點了點一旁被隱藏的數字鍵,隨意輸了個密碼便能聽到門鎖住的聲音。
歐以嵐整個人震驚了,這是什麼高級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