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36(2 / 3)

“不會,不是穀子那裏的。”蘆花說,她的口氣好像很肯定。

季鳳林有些奇怪地看看蘆花,“你知道是誰?”季鳳林說,“他找到你一了?”

“沒有,”蘆花說,“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誰。”

“我沒有告訴他,”季鳳林說,“不過,也許他會向別的人打聽。”

“他有沒有說,醫生什麼,”蘆花思緒回到了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回到了某一個特定的場合,天氣開始變化,風漸漸地大起來,像要下雨,不,也許不是下雨,是下雪,蘆花感覺到季風林奇怪地盯著她。蘆花努力撇開亂七八糟的思想,說,“他或者說過看病這類的事情?”

“沒有,什麼也不說,”季鳳林說,“所以我懷疑他,現在的事情,什麼都說不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醫生。”

“看也許是看不出來的。”蘆花堅持說,突然,電話鈴響起來,把蘆花嚇了一跳,季鳳林接了電話,一聽聲音,笑起來,說:“你放心,不會漏的,正在我這兒呢,是我叫她來拿錢的,”季鳳林把眼睛投向蘆花,說:“是有二,不放心,怕我們不給你錢,來了幾次電話問。”

“害大家操心,”蘆花低聲說,“我們家的事,大家操心。”

季鳳林將話筒遞過來,“蘆花,你和有三說說。”

蘆花接過話筒。有三說:“喂,蘆花。”

“是我。”

“好!吧?”

“好的。”

沒有什麼事吧??

“沒有。”

“那好,”有三說,“我正在開會,溜出央打電話,我掛了,過兒日回來再說吧。”

“有三,”蘆花叫了一聲,你是有些尷尬,停頓下義叫一聲,“有三。”

有三聽出蘆花有什麼事情要說,說吧。蘆花,”有三擔心起來“蘆花,你說。”

“想問問,”蘆花支吾著,說,“上次說的,那個專家。專家的事情,你打聽了沒有?”

“專家?什麼專家?”有三顯然想不起來蘆花說的什麼專家,專家的什麼事情,“蘆花,你說什麼,了!麼專家,哪裏的專家?蘆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蘆花說,“我隨便問問,沒有什麼事情,有三,你開會去吧。”

季鳳林和蘆花一起走出門來。在分手的地方,季風林抬頭看看天,“天真的要變了。”季風林說,“一肯定要卜雨, 卜廠雨,旱情就能減輕,明年的事情。也許好辦些。”

蘆花也看看天“可能要下雪吧,”蘆花說,“不像下雨的樣子,像是要下雪。”

“也許吧,”季風林說,“反正有水要降下來,早的時間太長廠,總會有水卜來的,這是自然規律。”

季風林和蘆花分頭而去,蘆花到學校去,見到老師,正是卜課的時間,蘆花把琴兒上一個星期的作業交給老師,等老師再給琴兒布置下一個星期的作業,老師認真批改琴兒的作業,琴兒的作業不能使老師滿意,但老師也沒有別的辦法,琴兒是個病孩子。老師不能拿一般學生的要求去要求琴少,琴兒能夠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學習,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老師沒有更多的話可說,老師隻是像所有關心琴兒的人一樣,希望琴少L早日好起來,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到學校上學,蘆花拿起老師桌上另一個學生的作業本看看,這是一本作文本,學生寫的一篇作文,題目叫作《故鄉的土地》,下課的學生在外麵的泥地上介來跑去,將教室外麵場起一層層的泥灰,學生生動活潑的形象,使蘆花的思緒又落到琴兒身上,琴兒病弱的身軀,正放在破舊的大藤椅裏,琴兒臉色蒼白,神情優鬱。

“蘆花,”老師抬眼看看蘆花,說:“聽說在楊灣沒有找到那個醫生?聽說早就死了,怎麼會呢?”

“不知道,”蘆花說,“是他們家的鄰居說的,”

“怎麼會,”老師驚訝地說,“怎麼可能,那天我送蔣先生回去的路上,蔣先生還對我說起周醫生,說前不久他們還碰了頭。”

蘆花說:“也許,什麼地方搞錯,總有一個人或者幾個人搞錯了,我找不到周醫生”

老師想了想,說:“別急,蘆花,再想辦法,”老師安慰蘆花,說:“把這個帶給琴,一下星期的作業,讓琴兒慢慢做,不懂的地方,留著我來講。”

蘆花收起作業本,上課鈴便響I起來,老師有些苦澀地一笑,說:“上課了。”

老師夾著講義,和蘆花一起走出小小的辦公室,走到教室門口,老師停下來,說:“對了,蘆花,有個人,一個男人,來打聽過琴兒。”

“誰?誰打聽琴兒?”蘆花心裏隱隱約約的再次產生出一種預感,蘆花說“打聽琴兒什麼?”

“打聽琴兒的病,問琴少L的病情”老師說“我看不出這個人是什麼意思,也沒有詳細告訴他,他走的時候,有點遺憾。”

“他長什麼樣子,”蘆花說,“是不是三十多歲,或者像四十歲?”

老師想了一想,慢慢地說:“也許吧,說不準,”老師努力回憶這個人的形象,可是老師怎麼也回憶不起來,活生生的一個人,到了老師的腦子裏,便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老帥有些擔心地摸摸自己的頭,老師說,“我的記憶,很不好,最近越來越差,我記不起這個人到底什麼樣子,隻是知道他是來打聽琴兒的。”

“別的,他有沒有說什麼,他有沒有說說別的什麼話?”蘆花說,“比如說,他有沒有說到他自己什麼?”

老師搖了搖頭,說:“他若是說說他自己,我也不會懷疑他41麼了,他不肯說他自己,所以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

“他有沒有說,”蘆花頓了一頓,心裏好像有點緊張,好像馬上要發生什麼事情,蘆花頓了一下,盡量平靜地說,“他有沒有說,他是個精神病人之類的話?”

“啊哈,”老師笑了一下,老師說,“蘆花你開什麼玩笑,行了,回去吧,我得進教室,學生等我。”

蘆花看著老師走進教室,聽到教室裏響起一片亂糟糟的老師好的聲音,蘆花暗自笑了一下。走出學校。

蘆花踏著村電的小路回家去,琴兒依然坐在破舊的大藤椅裏,向蘆花微微一笑婆婆在行灶前煎藥,蘆花走進屋,“補助發下來了,”蘆花說,她從口袋裏掏出季鳳林給的紙包,給婆婆看看,“照顧我們。”

婆婆沒有吭聲,低著頭燒火蘆花向屋裏四處看看,像要看出些什麼與平日不一樣的地方。

“有人來過嗎?”蘆花說,“婆婆,有人來嗎?”

誰,誰來?”婆婆抬起紅紅的眼睛,她的眼角永遠滲著黑渣。

“沒有人來?”蘆花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失望,她並不知道她在期望什麼,也不知道她的失望從何而來,為何了生,“一直沒有人來過?”

“沒有,”婆婆奇怪地看看蘆花,“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是誰?”

“沒有,”蘆花把眼睛轉向一邊,好像婆婆昏花的老眼,能夠看穿她的心思,隻是,連蘆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些什麼樣的心思,蘆花平平靜靜地說,“不等什麼人。”

婆婆並沒有完全相信蘆花的話,她往灶肚裏塞一把柴,又抬頭狐疑地看了蘆花一下。

突然間響起了琴兒興奮的聲音,琴兒說,“狗,狗。”

蘆花走出來,她看到院子門口站立著一隻狗,狗的細長的目光投在蘆花身上,“不是的,”蘆花說,“不是的。”

“怎麼不是,”琴兒有些奇怪地看著母親,說,“怎麼不是?”

“我是說,”蘆花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是說……”

天氣已經陰鬱了很長時間,大家都說要下雨,或者下雪,可是雨或者雪一直沒有下來,風仍然刮著,一點也看不出它想停息的樣子,遼闊的麥地裏,空無一人風從田野上經過發出呼嘯聲,遠處河蕩裏,蘆葦被風吹打發出的沙沙聲時隱時現,出門的時候蘆花想,也許回來的時候天已經下雪了,現在蘆花已經在往回走,天依然是那樣子,沒有下雨,也沒有下雪,從前穀子在家的時候,蘆花很少出門,琴,兒的病是和穀子的事情聯在一起的,自從琴兒病了蘆花常常出門,蘆花一早已經習慣,遊走四方,已經成了蘆花生活中的必不可少的一課,現在蘆花背著一個包裹,從穀子那裏回來,她終於踏上了通往家的這條小路,小路在陰鬱的氣候中泛著白光,路麵上很幹淨,所有的雜物,都被風刮走,蘆花用頭巾包著頭,風卷起的沙粒打在臉上和手上,臉和手都有些生痛,在蘆花背上的包裹裏老滿的手套仍然放在裏邊,穀子沒有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