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笛追上來,一臉報複後的暢快表情,作勢要將小糖貝從容景的手裏抱過來。
容景沒有說話,任由她將孩子抱過去,心情極好的逗弄著小丫頭胖乎乎的小臉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容景發覺她的心情平靜的連她自己都詫異。
為什麼會這樣?
轉身,遙望著那背身而立的身影,頎長的身姿,高山般偉岸的視覺衝擊,不管放任在什麼時候,都是那樣的奪人眼球。
總有那麼一刹那的時候,她的心像是被他抓在了手裏,不斷的揉捏著,衍生出一種躁動卻寂寥的滋味。
他,終究不是她可以觸及的高度,就好似珠穆朗瑪峰,登頂之路永遠那麼的難。
楚笛問:“糖貝,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覺得那個怪蜀黍好啊!他可是陌生人,幹媽不是教過你不可以隨便給陌生人抱的嗎?”
糖貝噘著嘴道:“可是幹媽並沒有說不可以給長得漂亮的叔叔抱啊!糖貝覺得那個叔叔不是壞人。”
“為什麼他不是壞人?”說話的卻是容景。
楚笛有些微的訝異看了她一眼,轉而又垂眸定定的看著小糖貝,小丫頭微皺著眉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她正好微垂著眼簾,從容景的角度看過去,恍惚間她竟從糖貝臉上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然而這種思緒一旦形成,她還是不爭氣的堵了心頭。
隻是她沒有真實的表現出來,微微勾著唇角,滿是欣慰的神色看著自己的女兒。
血緣這種東西,它的神奇之處或許就在此處吧!
即便相見是陌生刻板的狀態,可是卻比一般人熟絡的程度更要快速容易地多。
容景頓時苦笑,說好了不能再有期待的,她這又是在幹嘛?
小丫頭和楚笛顯然玩的很投入,不一會兒便聽見了兩人間笑鬧的聲音,那樣的清脆爽朗又純粹,伸手捂上自己的右臉,指腹間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毛糙不平的紋理,她忍不住有些失落,她的人生從這一條疤痕開始就徹底的轉變了。
“如果糖貝有個像漂亮叔叔一樣長得好看的爸爸,糖貝一定會開心的飛起來的。”小丫頭說著忘我的拍起手來,滿臉的神采飛揚,好似一隻歡樂奔跑的小兔子,她轉過頭,小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向往和憧憬,可是她卻很聰明,似乎感受到媽媽和幹媽不喜歡說到那個漂亮叔叔似的,她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小丫頭還不懂得隱藏情緒,即便她看上去很正常,可是那不時瞟向譚斯曜的小動作卻是騙不了人的。
“糖貝,媽媽是不是真的應該給你找個爸爸呢?”容景緩緩的說道,有些恍惚的眼中滿是無奈,心頭的百感交集。
楚笛看她,眸中含著一抹複雜:“容景,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
“我不要,我不要新爸爸,我討厭新爸爸,嗚嗚……”
誰也沒想到小糖貝突然嚎啕大哭,掙紮著就從楚笛懷裏跳了下來,不管不顧的就跑,容景大驚,忙上前追趕。
“糖貝,你要去哪裏?”
“我不要爸爸,我不要新爸爸,我隻要糖貝自己的爸爸,我隻要自己的爸爸……”
容景沒兩步就追上了她,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看著她哭得像個小花貓的臉,心頭的滋味酸澀得難以形容。
“媽媽沒有要給你找新爸爸,糖貝不哭了好不好?”她輕聲哄著小丫頭,伸手想要擦去她的淚水,誰知卻被她一掌拍在了手背上,一臉的委屈和倔強。
“媽媽騙人,你都跟幹媽說了要給糖貝找新爸爸的,媽媽騙人,糖貝討厭你,我隻要新爸爸,媽媽,你帶我去找爸爸好不好?好不好?”
小丫頭哭得撕心裂肺,完全就沒有停止的意思,然而容景在聽她說的一句我討厭你後,整個臉都刷白了起來,滿目的愣神和悲涼,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好似一個被瞬間抽走靈魂的木偶。
“糖貝,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媽媽?你為什麼要討厭媽媽,你知不知道為了生下你,你媽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個沒良心的居然這麼傷你媽媽的心?幹媽第一個就不要喜歡你了。”
“楚笛,你別說了。”容景猛地大聲喝止了楚笛,從不知道自己真的情緒上湧的時候可以爆發如此大的力道,那一聲不光震懾了楚笛和小糖貝,就連容景自己都被這一聲給嚇住了。
然而小糖貝卻是哭得更加傷心,她也不嚎啕大哭了,隻是默默的咬住嘴巴暗暗的落淚,眼淚含在眼眶中積滿了後才一骨碌的滑落在臉頰,鼻尖和眼眶周圍被刺激得通紅,整個一水做的小人兒,十足的楚楚可憐又讓人心疼。
“對不起糖貝,媽媽不該吼你,媽媽向你保證,媽媽絕對不會給你找新爸爸的好嗎?再說你看媽媽臉上這道醜醜的疤痕,隻怕是個叔叔看見媽媽這張臉調頭就跑走了,誰還會想要跟媽媽在一起呢?媽媽的未來隻有糖貝,也隻要糖貝,媽媽不找,媽媽絕對不找……”
眼淚肆意而下,鹹澀的滋味落在她的舌尖更是滲進了她的心頭,那種苦澀難當的滋味她已經嚐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她滿心的絕望和痛苦。
當著孩子的麵,身後還站著她一輩子都不能遺忘的男人,雖然他站得很遠,可是在容景心裏這無疑就是站在了選擇的天平上,自私的剝奪了女兒對於她親生父親的知情權,也剝奪了譚斯曜對於他的親生女兒的知情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