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石門,裏外卻是兩個世界,外麵的山坳滿是翠色,算不上人間美景,卻也舒適宜人。
裏麵卻血氣翻天,腥臭無比,偌大的洞府內,幾乎都被凝成實質的血色填滿。
玉龍子的身體已離開血池,靜靜漂浮在血池的上方,身上依舊被細細的縛神索緊緊的禁錮,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可以轉動之外,也就剩張嘴可以發出聲音,不過此時,就連這可憐可恨之人的雙眼,好似也被血色汙染,其內一片紅芒,看上去恐怖無比。
俊秀的臉龐上被血氣覆蓋,如同戴了一張暗紅的厲鬼麵具一般,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此時,這張妖異的臉龐正痛苦的掙紮著,人棍一般的身體也正微微扭動,仿佛身體之內正經曆著一場惡戰。
奇怪的是,過了半晌後,玉龍子的眼睛艱難的眨巴了幾下,繼而恢複正常之色,一道虛幻的身影從玉龍子的身體裏飄出,有著幾分狼狽之態。
“小輩!莫要負隅頑抗,此時神宗存亡之際,放開你的心神,神宗之危可解,神宗之仇可報!”夏河老祖漂浮在玉龍子眼前,破鑼般的聲音如同利爪撓牆一般,令人聽了倍感不適。
玉龍子慘笑一聲,恨道:“神宗,還是以前的那個神宗嗎?以人血獻祭,殺害無辜的生命,來成全一個死了幾十年的老怪物,我赤血神宗早已不是當初的神宗了,居然還拿神宗的存亡來要挾我,妄圖吞噬我的神魂,奪取我的身體,哈哈哈……”
玉龍子再次慘笑一聲,笑聲既蒼涼又悲憤,回蕩在洞府裏,久久不散:“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夏河老祖虛幻的臉龐漸漸扭曲,怒道:“你即為神宗的聖子,就要隨時做好,為神宗犧牲性命的準備,神宗不幸,我走後,玉霖和大長老失職啊!居然立了你這麼一位不懂大勢,不知進退的小輩為聖子!”
“哼!宗門有你才是不幸,存亡之際你遠在天邊,如今宗門早已度過了危難,正處於驚蟄,休養生息之時,你卻突然出現,將宗門帶入歧途,你,是宗門的罪人!”玉龍子悲慘道。
夏河老祖冷笑一聲,虛幻身形一閃而逝,不見了蹤影。
朦朧的血色中,傳來道虛無縹緲的邪惡聲音:“既然你冥頑不化,我便讓一百零八道世間最純淨的神魂助我一臂之力,小子,你死期到了!”
玉龍子聞言心裏泛起一股深深的無力之感,終究還是難逃麼?
平靜的血池翻滾起來,不斷朝池邊倒流而去,流進血池旁邊的凹槽之內,一條條布滿地麵的凹槽,逐漸被暗紅的鮮血填滿,複雜的紋路漸漸清晰明了。
這一刻,百鬼拘魂陣被觸發,洞府內,一道道扭曲的虛影在濃厚的血氣中閃現。
百鬼拘魂陣又稱百鬼聚靈陣,需要由一百零八道世間最為純淨的神魂加持陣法,從而達到強化神魂的目的,若是神魂不夠純淨,或是太過強大,持陣者隨時都有被反噬的可能。
這也是為何夏河老祖要大肆抓捕童男童女的原因。
一聲聲淒厲的冤叫,此起彼伏的回蕩,一張張童真稚嫩的小臉龐若隱若現,玉龍子甚至不敢睜開眼去看,這些鮮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了一張張煞白的鬼臉。
身下的血池更是沸騰起來,玉龍子被血池浸泡了幾日之久,身上早已經沾滿了這些冤魂的血腥,這些好似無頭蒼蠅一般不斷亂竄的稚嫩冤魂,茫然的四處亂飛,始一見到玉龍子,便幻化成淒厲的鬼影,紛紛朝他撲去。
玉龍子臉色悲戚,怒吼不斷,身體扭動掙紮不止,這些冤魂前仆後繼的一頭紮進他的體內,撕咬著他,心靈深處的顫抖使得他痛苦無比。
“小子,我這百鬼拘魂陣還未完全開啟,你就一副垂死之象,早知如此,何必受這般陰物入體之苦?”夏河老祖的虛影在洞府上空凝聚顯現,仍舊沒有死心,想誘惑玉龍子放棄抵抗,讓自己的神魂入主,這樣危險會小了許多。
哪知掙紮不休的玉龍子看起來淒慘至極,依舊沒有妥協。
“老東西,我玉龍子何等人物,豈會被這些小小鬼魂所害,你太天真了。”玉龍子淒慘咆哮道。
夏河老祖冷哼一聲,虛影盤坐在半空,嘴裏念念有詞,突然雙手捏出複雜的印記,猛的朝前一指,大喊一聲:“起!”
隨著這一聲大喊,血池四方,四麵暗紅的血幡緩緩升起。
霎時間,血池徹底沸騰,幾乎被翻覆過來,那些被鮮血倒灌的凹槽內不斷閃耀紅芒,百鬼拘魂陣被徹底激發,與此同時,玉龍子感覺心神一鬆,體內,那些在那神魂上不斷撕咬的小鬼,登時仿佛受到了招引一般,紛紛曆嚎著退出玉龍子的身體,朝著四麵血幡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