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仙水眼睛眯成月牙狀,搖搖頭,朝老者一笑,問道:“秦老,冰神宮冷冷清清好什麼好待的,不如我們遲些回去吧?”
老者心裏一突,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不可,不可!小姐,主人有吩咐,請小姐即刻返回神宮。”老者麵色堅決,一副沒有商量餘地樣子。
童仙水見狀,想撒上一嬌,老者雖為仆從,但實際上說他是自己的長輩也不過分,奈何從小到大都未曾撒過嬌,便隻得作罷,語氣也恢複了往日間冰冷的模樣,道:“既如此,我有事吩咐秦老,不知秦老受不受命?”
老者見她變戲法似的變了付神色,知道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哪敢違逆,頓時神色一肅,單膝跪地,恭敬的道:“小姐有命,但請吩咐!”
童仙水久久未曾出聲,就這麼站在原地,眼神望著吉原城,直到過了好久,老者的腦海,才響起童仙水的傳音。
周子青二人出城之後,待在城外又守候了好些時辰,直到太陽下山,淡淡的暮色逐漸將蒼穹籠罩,才趁著夜色朝寨子裏行去。
回到山寨二人又找尋了了一遍,仍然不見周南的身影,周子青大歎孩子長大了,連老爹都左扔右扔,不過想起周南今日大鬧田家喜宴,心裏又升起一股自豪之感,就連他,都猜不透周南到底是如何逃出田府的。
天已黑,月色躍上樹梢,又是一個極美的夜,若非二人還在服孝,今日的事情,讓人解氣,當醉上一場不可。說來這段時日,眾人的心裏都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陰雲,哪有如今日這般揚眉吐氣。
二人穿戴孝服,往老爺子的墓前行去,遠遠的,卻見墓前跪著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冷清,孤獨,手裏拿著一個酒壺,此刻,正把酒杯裏的酒,灑在墓前。
“爺爺!今日,你孫兒大鬧了田家喜宴,一把火把田家的大半家業燒的精光,雖說離大仇得報,還言之過早,但也算出了一口惡氣,您地下有知,孫兒前來和你飲上幾杯,這幾日,孫兒沒來陪您,孫兒知錯了。”說著,周南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周子青眼角濕潤,如今周南剛剛成年,卻讓他背負深仇大恨,心裏越發慚愧。
“有子如此,夫複何求!”周子昂望著周南的背影,拍了拍周子青的肩膀,寬慰道。
“這小子,白日間還叫我大兄弟呢?嘿!”
二人不忍心打擾周南的獨處,待了一會,便轉身往回走。
就在二人走後不久,周南卻驀然起身,滿臉警惕之色,望向身後的暮色,沉聲道:“誰?”
然而,隻有樹上月牙半彎,拋灑銀光,又有林海濤濤,沙沙搖曳,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周南神色未變,自從修為上升到築基六重之後,感官變得比以前不知敏銳幾多,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方才,的的確確有人藏身在附近,甚至,無限於接近自己。
“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周南聲音有些冷冽,眼前是爺爺的墓地,身後不遠,周家幸存之人全部都在那裏。
這裏,若是被田沈兩家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處,周南伸手一召,擎天戟在手,一副如臨大敵之勢,雙眼內閃過精光,似要將黑夜看透一般。
一聲歎息響起,聽上去有些幽怨,一道絕美的身影出現在月色下,腳步輕盈,緩緩朝周南走來。
周南臉色凝重,大戟一震。
可隨著那張美若天仙的臉龐在月色下越來越清晰,周南一身冷冽的氣息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喜。
咣當一聲,擎天戟落地,濺的滿地的枯葉四下亂飛。
曾幾何時,周南無數次幻想再次與她見麵時的場景,卻被自己強行終止,因為他知道,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既美,又傷人。
山風吹來,童仙水衣裙飄飄,肌膚勝雪,山裏的夜,格外冷清,似乎因為她的到來,月色都要柔美幾分,輕輕揮灑在她身上,宛如披著銀紗的九天玄女一般出塵。
“我曾無數次幻想與你再見麵的場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快。”二人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對方,誰都不曾說話,許久之後,周南率先打破這美好的沉默。
童仙水輕挽發梢,美豔不可方物。
“若我不來尋你,日後再難相見,哪怕再見,還不知是不是這幅光景。”她就這麼望著周南,秋水一般的眸子裏,連月色都被吸引,倒映在內,被她這麼一望,周南渾身都感覺飄飄然,說不出的舒暢。
“我猜,定然沒有像今夜這般,如此美好的月色。”周南惆悵道,她話語裏透露著離意,看來是臨走前來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