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城,城主府內,燈火通明,雖是夜間,按常理城主府已經到了閉門謝客的時辰,但今晚這種許多年不曾變過的規矩被人打破,城主府大門口,黑壓壓的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魔獸坐騎,想來今夜造訪城主府的人身份不一般,看那些候在門外的隨從個個氣息不弱,雙目似煞,著實把城主府的守衛驚的不輕,連忙調集了重兵把守在門口,以防生變。
府內,苗魁與五江城城主許信相對而坐,氣派非凡的大理石案上擺放著精致的菜肴,早已涼去,無人動筷,二人各懷心事時不時眯眼對望,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一個管家模樣的打扮的老者疾步而來,繞過許信直奔苗魁,貼在他耳旁低語了幾聲,苗魁聲色鄒然大變,勃怒而起,眼神不加掩飾的怒視許信,道:“我很想知道沈家與田家乃我吉原城的世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為何許城主如此不注重身份,替他們幹些跑腿的事情?”
許信神色不變,修長的五指靈活的轉動著酒杯,似在把玩一件藝術品:“我早說過,我今日前來是與苗兄敘敘舊情,並無其他,苗兄隻需陪兄弟我在你府內飲酒便可,至於外麵發生了什麼,苗兄又何必在意?”
苗魁臉色冰寒,沈家與田家要除周家的決心出乎他的預料,三家本無死仇,無非就是田家的田謀風仗著自己是大元宗的核心弟子身份,非得倚強淩弱,隻是這代價居然是要滅人滿門,說來這也太過駭人了些。卻不曾想到他們的計劃便在今晚,而且布置的如此周密,不僅將大元宗的接引使者帶去對付周家,就連五江城城主許信都被他們請來牽製住自己。
五江城,大元宗,這對吉原城來說本都是外來的勢力,卻被幾家聯手牽扯了進來,這,已經明擺著是在打苗魁的臉,苗魁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但卻無法。
許信的修為與他不相上下,但此人一向極少動手,真實的戰力難以評估,依照他的性格段段不會做毫無勝算的事情,所以苗魁自問,一旦動手的話自己應該無法在短時間內拿下許信,況且,這是在城主府,若是要戰,波及未免太大,一旦動手,搞不好今晚被滅的不僅僅會是周家,保不齊城主府也會遭殃。
有許信在,他出不去。
若是發兵去助周家也不過是送死而已,這種實力的對抗,普通的軍士顯然已經毫無幫助,若是在野外交戰,數萬精兵布起大陣,築基的修士來多少便會死多少,如今城內地勢擁擠,又哪能容得下這許多軍士排兵布陣,況且,這幾家聯手之下必是強者雲集,又哪會給時間給你布陣?
苗魁深邃的眼眸望向大門的方向,那裏擠滿了許信帶來的隨從,這分明就是許信帶來監視城主府動向的強者,有他們在,苗魁即使有心發兵,卻也是發不出去。
“許兄,你我之間雖說有過些許不快,但同為皇都效力也算是同僚,今夜能否請許兄行個方便,就讓我一人前去往周家說和,你知道這幾家原本並無死仇,無非就是誤會過深,實在沒必要開戰。”苗魁左右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開口服軟。
今晚能救周家的就隻剩自己了,若是有自己在,或許事情還有緩和的機會,實在不行他也能盡全力將周南救出,在他眼裏,周南才是周家的希望,隻要能將他救出,周家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說和?苗兄你或許太過天真,大元宗代表著什麼你想必心裏清楚的很,他們行事作風向來肆無忌憚,若是宿獅國皇都出麵,興許他們還會心存敬畏,你?區區一個邊陲之地的小小城主,他們還不放在眼裏,即使是把你擊殺,甚至也不需向皇都有所交代。”許信的酒杯依舊未放下,語氣柔和,就像是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在對著苗魁循循勸導一般。
一番話在許信看似漫不經心的神情中輕描淡寫的說出,卻直中要害,苗魁不得不承認他所言非虛,神色黯然無比,頹然坐下,心道:“隻望這一戰,周安無恙便好。”
周南自然是無恙的,而且活的好好的,此時他手持大戟站在夜幕之中,冷眼旁觀著家族裏的青年浴血殺敵,沈不凡與冒險團的築基修士已經被斬,剩下的無非就是些淬體境的修士,修為與周家的青年大多不相上下,沈不凡死後,他們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一個個心裏想著如何逃命,在以周謙嘯為主的帶領下,他們遭到了瘋狂的圍攻,不斷有人殞命,修為略高些的都突出重圍,卻被早守在一旁掠陣的周南無情的斬殺。
不過一刻鍾,這十多名修士便被血氣上湧無處發泄的周家子弟一一滅殺。
周謙嘯渾身濺滿血跡,看上去宛若血人,神色木然的望著吉原城的方向,朝周南重重的跪了下去,道:“少爺,懇求你帶我們前去一死,家族到了存亡時刻,那裏還有我們的雙親家人,我們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