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租車後備箱裏拎出沉甸甸的背包,李天昊望著人頭攢動的站前廣場,心情有些激動。
今天,是他和前妻黃小娟約好去看兒子的日子。
李天昊今年三十歲,是h市一家機械製造廠的普通工人。因為不思上進,醉心玩樂,兩年前,妻子和他離婚,帶著五歲的兒子去了遠在千裏外的m市。
單身的日子久了,李天昊漸漸記起妻子的好。這次,除了去看兒子,他還有負荊請罪,和妻子重歸於好的意思。
離預訂的車次還有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李天昊並沒有著急進候車大廳,而是扭頭鑽進了車站附近一家肯德基店。
一麵穿衣鏡前,李天昊滿意的望著穿著藏藍短風衣,牛仔褲和戶外鞋的自己,“小夥子不錯,很帥,這次一定要表現得好些!”他暗暗給自己鼓勁兒道。
想著再過十幾個小時,就能見到前妻和兒子,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掏出了電話,“喂,小娟,我到車站了…”
“天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這邊很亂,很危險!”電話那頭,前妻的話音很急切。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李天昊發急的問道。
電話裏麵,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旁邊搶著叫爸爸。
“爸爸,你快回來保護我們。街上有好多壞人,樓下也有好多壞人。媽媽嚇的都哭了!…”
“兒子,不要怕,爸爸就過去..馬上就去!…”李天昊還想再問什麼,電話那頭,卻響起斷線的蜂音。
李天昊焦急地望著手裏的電話,電量還是滿格,但信號欄卻是空白。
“什麼破地方,居然沒信號?”
“草,我馬上要升級了,真麼耽誤事兒!”
肯德基店裏,一些人出聲的牢騷著。看樣子,並不是李天昊一個人手機在失靈。
“黃小娟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李天昊急的團團亂轉,恨自己不能長雙翅膀馬上飛回去看看。
等待的兩三分鍾內,李天昊無望的一次次回撥著電話,可是依然沒有一點能接通的征兆。
“外麵信號是不是能好些?”他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望向窗外。對麵站前廣場上的躁動,讓他心裏咯噔一下。
哈站站前的大屏幕上,滾動播出著一條令人沮喪的信息。一些鐵路員工,正舉著喇叭聲嘶力竭的喊叫,竭力安撫著那些躁動的乘客。
“什麼?所有的列車居然都停運了?”
作為一個經常外出的人,李天昊明白,這絕不是普通故障可以解釋的現象。
手機依然沒有信號。從公用電話亭裏人們焦急無奈的表情中,李天昊猜到,固定電話也報廢了。
他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火車停運、通訊信號中斷、再加上黃依依來的電話,這一係列的事情綜合起來,讓李天昊敏感的覺得,這裏正要發生一場災難事件。
“媽的,真該死!得趕快離開人多的地方!”他利索的將背包甩在肩上,毫不遲疑的向街麵上走去。
“出租車,出租車!”李天昊最初試圖打車走,但滿街憤怒的喇叭聲,讓他打消了這個主意。因為他看到,不遠處的路口,紅綠燈已經滅掉。
“現在回家?還是想辦法去黃小娟那裏?”李天昊遲疑了一下,立刻打定了主意。
“兒子,等著爸爸!”李天昊在心裏默默的念著,像一艘快艇分開水波一樣,不管不顧的撥開擋住他去路的人群,甩開兩條大長腿,快步向h市最近的出城口走去。
“喂,這人怎麼這樣?”一些被撞到的人自覺被冒犯,露出惱怒的神色,但看到李天昊一米八五的個子和陰鬱的臉孔,也隻能作罷。
“在出城口的高速路上,也許能截到去z市的長途汽車。”
所過之處,李天昊看到,市內的交通,已經全部癱瘓。現在不止是信號燈失靈,滿街上都停滿了因為電力係統忽然失效而趴窩的汽車。平時不見露麵的警察蜀黍,此時正一臉嚴峻的指揮疏導著慌亂的人群。
不過,李天昊已經無暇細想這究竟是怎麼造成的。他隻想最快見到黃小娟和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