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借來書後,我輕手輕腳走到晏沂門前,預備還書於他。卻見他還沒回來,便隨手將書往桌上一擱,意興闌珊坐到門檻上,支著下巴,望眼欲穿。

一輪冰月,半壁繁星,蟬鳴不絕於耳,無處不充溢著仲夏的氣息。我一邊看著星星,一邊想著晏沂是不是每天也都這樣閑適。腦中浮現出今晨桌上攤開的《九歌》,一陣悵惘。對了,他向往的是做官,應該不會像我這般閑的沒事蹲在門口看星星。幾日前驟雨初歇,夜風沁著絲涼意,柔柔撫過臉頰,發也隨之飛舞,這種天氣在夏天是很受用的。

我獨自悵惘的半天,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夢裏我一派懵懂地依偎著一個人,那個人長得挺細皮嫩肉,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些煩躁。夢中不能將他的容貌看的真切,卻覺得十分熟悉,我幻想著莫非是哪個故人?得了這層思慮,我在腦袋裏把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不管叫不叫的出名字隻要是男子的全都過了一遍,卻還是沒想到那人是誰。

夢中倏然場景切換,卻是他身負枷鎖、蓬頭垢麵地立在刑台上,乖乖,還是個惹事的主。我認識的一眾朋友裏,沒有哪個像他這麼能耐,有資格上刑台的。

恍惚中,晏沂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他問我:“你怎麼在這兒?”

我瞌睡醒了大半,誠實道:“等你,等著等著就睡過去了。”

他拉開門,示意我進去。

????屋內冷清異常,小廝點上燭火,還是無法溫暖氣氛。我打了個哈欠,隨意歪在一個坐榻上,忽的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來得及告訴他。

“對了晏沂,我讓鬱衡舉薦你做官。”

?他傾茶的手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著那一眼不是欣喜,也不是感激,甚至透著些懷疑。

他沒等我思考完便恢複了笑意:“多謝你了。”

我打了個哈哈,“沒什麼,舉手之勞,反正一年後你也是要走的。”

屋內一片靜默,我緩緩開口問他:“方才你去哪兒了?”

“去看我妹妹了。”

“你還有妹妹,讓她也搬過來一起住吧。”

他道:“不麻煩了,她有人照看。”

我道:“怎麼是麻煩呢,有個小孩在身邊嘰嘰喳喳的挺熱鬧。”

他笑:“等她真的來了,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當是時,謙兒踉踉蹌蹌闖了進來,一臉急切地衝上來握住我的手:“可算找著你了小姐,穿的這麼少回去又要生病了。”

我正要回她,一個刁鑽的噴嚏十分應景的打了出來。我再次確信,謙兒她就是個烏鴉嘴。

我責備她:“你看看都怪你。”

謙兒低著頭不吭聲,我想要與晏沂告別,卻見他正愣愣地盯著硯台發呆,大抵是要做官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向往和緊張,我十分理解。撂下一句“告辭”便離開了。

心事重重,思慮難遣。謙兒是解語花般的存在,特意捉來幾隻蛐蛐供我訓練。不過謙兒縱然是解語花,卻是朵心智不全的解語花,捉的蛐蛐都是些老弱病殘,唯一強壯點的還有踢腿的毛病。我把那些弱小可憐的小蛐蛐放回了草叢裏,隻留下那個還像點樣的。

????????蟬鳴不斷,我閑在一座涼亭裏,懶懶將樹枝伸到籠中,百無聊賴地逗弄蛐蛐。

????????“你在這。”鬱衡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裏,矮身坐在一旁石凳上,我懶得瞧他一眼,隻隨意“嗯”了一聲。

????????“聽說你訓蛐蛐功夫了得?”

????????“嗯。”

????????“牽出來遛遛。”

????????“嗯。”

????????鬱衡默了默,又道:“你上次交代的事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