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宮苑,百官府邸,商賈貴人的府邸內,但凡有過失罪責嚴重者,都被賜死,丟來此處,暴屍荒野,任由寒鴉啄食血肉。
吸血鬼還好些,被陽光傾照,化為灰燼,保得幾分尊嚴。
狼人與人類,一旦丟屍此處,不但被鳥啄食,還會被野獸扯得殘破不全。
驚宸腳步略停,不禁朝東望了一眼,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此處向東百裏,便是呼延協花費十五年建成的地宮。
此刻,那邊正闖入了他安排的大群月魔殺手,隻是中間隔著村落,要探聽那邊的動靜,有些模糊。
而眼前這些屍骨……若是在那小魔鏡下複活,恐怕將以滿腔悲憤與仇火,向從前的主子撲殺而去……屆時,莫說附近的村落,就連整個血魔京城也將暴亂四起。
呼延協一襲明黃的龍袍,坐在遠處巨石的龍椅寶座上,優雅品茗,那等雅趣,那等尊貴,與這驚悚可怖、腐臭熏天之地,格格不入。
“驚宸,那東西……你可帶來了?”
“是,帶來了。”
“讓本王瞧瞧。”
驚宸從懷中取出小巧玲瓏的小魔鏡。
“解我外公毒蠱的解藥,總該給我了吧?”
“這是當然。”
呼延協屏退左右,親自上前,把小巧的白瓷藥瓶遞上,隨手便奪了那小鏡子。
驚宸打開小瓶子,看了看裏麵的藥丸,“你不會給我假的解藥吧?”
“我若真的殺了嚴懷景,迤邐豈不是要恨我一輩子?”
驚宸嘲諷失笑,“你既有此打算,我外婆在你心裏,還有何分量麼?”
“那畢竟是我愛了一輩子的女人,我呼延協就算除盡天下人,也斷不會讓她傷心。”
呼延協心不在焉地說著,端詳著掌上的東西,眸光清寒狐疑……
驚宸看出他的疑慮,忙道,“短短這幾日,工匠們打造不出這等上古寶物。”
小魔鏡底座如花托,曼珠沙華的花瓣鮮紅詭豔,如血液凝成,扣合包攏著銀亮的鏡麵。
鏡麵在月光下,自花瓣的縫隙間,寒光明滅,似有淡淡的畫像自鏡麵上飄散彌漫。
呼延協如獲至寶,激動地這便朝著月亮,召喚,祈禱,默念咒語……
然後,又默念咒語,祈禱……
小鏡子在他掌心上紋絲不動。
驚宸冷瞥他一眼,忍不住訝異於他知悉咒語。
他在那部落裏偷得這小東西之前,是聽一位年邁的老人說的。稍坐嚐試,亦是在那部落兩百裏外偏僻的墓地……
呼延協定是派暗人一路跟蹤他與外公、末藥,才會知曉如此清楚。
自知力量懸殊太過,鬥不過這老狐狸,他真氣如刀,橫掃整片亂石崗,白骨頃刻間化成粉末,而那些殘破的屍體,也細碎不全……
“您老慢慢玩,晚輩要回去救外公,就不奉陪了。”
呼延協念了數十遍咒語,小鏡子毫無反應。
憑驚宸剛才毀掉所有的屍體,便可斷定,這東西不可能有假。
可他還是忍不住懷疑,“慢著!”
驚宸在十丈外冷邪揚起唇角,轉身,頓時一副內斂懂事的好好晚輩模樣。
“今晚不是滿月,它的力量弱了些。”
“如何才能讓它的力量強大?”
“您放半盆血,把它浸泡在裏麵,半個時辰,方能起效。”
“用我自己的血?”
“你可以找一頭豬,不過,這鏡子恐怕會聽豬的話,再不聽你的。”
驚宸說完,這就腳底抹油,打算溜之大吉。
背後卻襲來一股長龍似地真氣,將他手腳死死纏住,任憑他踢踹掙紮,上躥下跳,也掙紮不開。
“百裏驚宸,你該知道,欺騙我是什麼後果吧?”
“這鏡子是我偷來的,用法也是道聽途說,若不靈,也算不得欺騙!”
呼延協隱忍暴怒,沉聲警告,“不靈,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老頑固,竟是不講理的主兒!
“這裏的屍體都被我毀了,就算它能靈驗,也無人可讓你複活。”
呼延協不再理會他,這就命護衛找了一個破木盆來……
驚宸嚐試掙開纏在身上的真氣,這一團真氣,似蠶繭,竟是紋絲不動。
見呼延協坐回龍椅,這就要以狼爪劃破手腕,他忙道,“哎……要用金盆,可容半桶水的才可以。”
“你剛可沒說金盆。”
“金盆聚力,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喜歡金子!”
“算你說的有理。”呼延協隻得派幾個護衛去買金盆……
京城內……
鳳迤邐派遣滿城錦衛四處嚴搜,尋找驚宸的下落。
末藥,暖兒與鳳純也在忙著分頭尋找。
初心憶起呼延協開設的錢莊,直接策馬到了錢莊門前。
見掌櫃迎出來,她忙下馬,客氣地堆上笑。
“我帶了協王殿下最想要的東西來,不知王爺是否在?”
掌櫃看了眼緊隨初心不遠處的嚴懷景,不敢怠慢,忙道,“今日王爺出城,倒是沒說去何處。一早,聽到護衛們議論說,要抬龍椅和茶幾去亂石崗,姑娘可以去那邊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