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不久肖桐被刑滿釋放。有一天我意外地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肖桐打來的,她說她剛從安慶監獄回來,想見我一麵,給我說一些情況,聲音顯得很嘶啞,口氣很急,我便答應了。我們在一個茶樓見了麵,她愁容滿麵,神情抑鬱,我讓她坐下慢慢說時,才發現她的額頭有一塊青紫,我說:“你的額頭是怎麼搞的?”她眉頭緊鎖,沉默了半晌,像做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我去了安慶。”我說:“見到蔣海彪了吧?”她搖搖頭,說:“沒有。”我說:“為什麼呀?”她說:“我懷著迫切的心情抱著蔣海彪的孩子去了監獄,可監獄的幹部不讓接見,說我們不是親屬關係,不符合接見條件。我求他們讓我見一次吧,見過後我就回去辦理結婚手續。幹部說等你辦完手續再見吧,這是規定。”
我給肖桐加了一些水說:“那你就回來唄,辦完手續再見也不遲。兩年多都等了,還在乎這幾天?”肖桐端起茶杯,抿一口後說:“劉所長,你不知道,人常說近鄉情更怯,當時別提心情多難受了。還好我和蔣海彪在電話裏通了幾句話,他聽到我的聲音,一個勁地哭,哭完了啥都沒有說,隻是讓我快回去拿手續來。從來沒有見他哭過,他是非常堅強的男人,竟哭得那麼傷心,當時我的心都碎了。我就忙著朝回趕,沒有想到後來竟出現這樣的事情……”肖桐說到這竟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想可能出大事了,便急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一邊抽泣一邊說:“劉所長,你一定幫我拿個主意,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從她痛苦的表情中,我已經猜得個差不多了:“孩子出事了?”肖桐淚眼矇矓地點了點頭。我又追問道:“出了啥事?”她抺了一把眼淚說:“我隻顧趕路,在過路時一不小心被一輛汽車撞了,懷裏孩子被撞出去十多米遠,等我清醒時已經在醫院了,我第一句話就問孩子在哪兒?大夫說當場就不行了,當時我又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後就隻想死,我覺得對不起蔣海彪,也無法向他交侍。”
聽到這裏,我也感到震驚,隻好寬慰說:“你又不是故意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要是死了,蔣海彪不是痛上加痛嗎?”肖桐說:“是的,我當時也很矛盾,所以下不了決心離開這個世間。我怎麼向蔣海彪解釋?他會相信嗎?我把他送進了監獄,現在又把他唯一的兒子斷送了,我真沒有臉見他!”我勸慰她說:“你要是死了更對不起蔣海彪,活著可以再給他生一個,你死了誰還會嫁給一個死刑犯?”她一直重複一句話:“我怎麼有臉麵見他呢?”我說:“車禍的事情你暫時先別告訴他,等有合適的機會再說。”
她說:“我真不想活了……”我說:“你別這麼悲觀,一切都會過去的,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挺住,走過去前麵會是一個天。”肖桐竟苦笑了一下說:“唉,事情不在自己身上都會勸別人,可……”她欲言又止,歎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在我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給您。”我說:“有啥事情你盡管講。”她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這個世間了,您能不能代我給蔣海彪寫封信?”
我說:“你千萬不要做傻事,這個忙不是我不幫,而是我答應了反而是害了你。再說了我也不認識蔣海彪,他怎麼會相信我呢?”肖桐說:“我給他寫過信,多次提到過您,我說您是一個好管教幹部,在看守二所期間給予我很多的幫助,海彪一定會相信您的話。”我說:“即便他相信我的話,我也不會幫你這個忙,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一切都會過去的。”肖桐顯得很失望的樣子,呆呆地望著窗外血紅的晚霞,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地站起來,向我道了聲“謝謝”後,說:“劉所長,既然您不願幫這個忙,我也不便勉強,我走了……”
我說:“別忙著走,我還想和你再聊聊。”她沒有回頭,徑直地走出了茶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半年過去了,筆者尚未收到她的任何音訊,不知她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