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是被李長善親自送出宮的,“殿下,若還想要這天下,其實隻手可摘。”更多的話,李長善沒有明說,靜王也是聰明人,提點到這裏便可以了。
靜王苦笑,都沒回頭看一眼李長善。他要了這天下有何用?他的確以前對這天下是躊躇滿誌,可現在一顆心早涼透了。不過就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也這樣難。
李長善見靜王不做聲,仍是有意勸解他,“殿下不可再和皇上作對。皇上如今的心裏,是有你的。”如今宸王在朝中頗多擁躉者,可皇上這心裏卻不像是想要立他為儲的意思,反倒處處照顧靜王、提攜靜王,對琳妃的寵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靜王沒做聲,一言不發地出了宮。這下他該怎麼和封為露解釋?她會不會惱羞成怒捅出袁真真的事來?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黎青見王爺臉色不好就知道大概是在皇上那兒吃了癟,但不管怎樣,隻要皇上能同意先前的事,就沒什麼不好。
可誰知道靜王最後搖搖頭,“他不同意。”
“什麼?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靜王訕訕地笑。他也想知道為什麼青天白日之下說過的話都能反悔當做不存在。可那個人畢竟是九五至尊,也是他的父皇,他能怎樣呢?
“那現在……”
“我去和她談。”
入了秋了,久坐容易覺得清冷。袁真真自己做了個雞毛毽子,在小院裏踢毽子。封為露便在一旁看著,心裏有些羨慕她可以笑得一團孩子氣。可她在外頭的經曆,自己怕是想也不敢想的吧?
封為露見到靜王來了,忙起身行禮。
袁真真卻是沒察覺到,踢得渾身出了一層薄汗,“給我數著多少了嗎?”
秋鈴也不敢做聲,卻朝著王爺來的方向指了指。
可袁真真正在興頭上,哪裏顧得上看秋鈴的手勢呢?邊踢邊興奮地說道,“封小姐,你真的不來玩會兒嗎?”
封為露朝著靜王來的方向還在行禮,臉上卻微微一笑。現在這個袁真真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稱呼自己為“封小姐”,可不就是不承認她與靜王已經成親的事實嗎?
不過這也沒關係。她封為露跟那個於宓還是不一樣的,對這靜王府裏的一切都沒什麼心思。
封為露正要招呼秋鈴卻阻止袁真真,靜王卻擺擺手,示意秋鈴不必聲張。
封為露便也沒做聲。
靜王像是許久沒見到過這麼開心的袁真真的,整個人連頭發絲兒都是飛揚的,翻飛的雞毛毽子一上一下地跳躍著,輕盈無比,就像是此刻的袁真真一樣。
“數著多少了嗎?”袁真真又問了一遍,但始終不聽有人回答自己,便轉過身來一看,這一看可是嚇了一跳,收起毽子來,有些嗔怪,“來了怎麼光站那兒嚇人了。”
靜王倒不覺得袁真真沒給自己麵子什麼的,“踢得不錯。”
“那是。你來……”
“我來是找你的。”袁真真看到靜王這句話是對著封為露說的,嘴巴頓時撅了起來,氣鼓鼓地坐在一旁,並不走開。
黎青也在,看著這樣的袁真真覺得好笑。她花費了那樣多的心血才終於明白孔維不僅僅是孔維,更應該是靜王。可現在卻是全然忘了“靜王”到底意味著什麼了。這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封為露因為袁真真的虎視眈眈而難得取笑了靜王一趟,“怕是誰都想不到靜王爺還有這樣的一麵。”
靜王也微微一笑,一副甘之若飴的表情。
封為露全然不在乎,“宮裏的意思是什麼?”
靜王終於露出難看的表情來了,“對不起。”
封為露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對不起什麼?”
“皇上不準許……再提這事……”
“什麼?”封為露驚得站起身來,“這……”
靜王喃喃地說道,“我心裏著急……一時也沒……想出對策……”
封為露看靜王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隻好重新坐下,“可是……”
“我會解決此事……我擔心……”
封為露擺擺手,“你也不必擔心了……我沒那個心……”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的用此事威脅靜王,不過是想借機替自己謀個出路罷了。可現在斷了她的出路的那個人也是曾經給了她出路的那個人。
封為露知道自己苛責靜王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冷嘲熱諷道,“皇室可否都是這樣說話不算話?”
“我不會。”明明還是在和封為露說話,可靜王的眼睛卻是看著袁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