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白了孔舒一眼,“哼。”
孔舒來當然也不是特意就為看看袁真真怎麼忽然開了竅,轉口就問道,“靜王聯絡過你嗎?”
袁真真聽這話覺得怪怪的,“你個小鬼,喊七叔。”
孔舒舔了舔嘴唇,“……那七叔……聯絡過你嗎?”
袁真真卻合上手上的食譜,“你想問什麼?”
“七叔是不是在想辦法救你出去?”
袁真真顧左右而言他,“我覺得留在這裏也挺好。”要不然自己跟著父親或是蘇師傅,哪裏能開竅呢?
孔舒沒再多說什麼,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就走了。
袁真真一直目送著他離開了禦膳房,表情愁苦。孔舒……應該與她之前所見過的小孩子不一樣吧?
孔舒回去了,宥王妃卻還在等著他,一見他回來了,忙上前,“你父王先前來過,我撒謊說你午睡了,才瞞混過去了。”
孔舒顯得有些疲累。
宥王妃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孔舒坐過來,“母妃也不當你是小孩子了。你對七叔和那個七嬸,到底怎麼回事?”
孔舒乖乖坐過去,低著頭,一副很安靜懂事的模樣。
宥王妃歎口氣,“你要知道,你父王與七叔,一直都是死對頭,你這樣對他們,讓你父王作何感想?”
孔舒也很老成地歎口氣,“我知道。”
“你知道為何還這樣?”
孔舒沉默片刻,“我有我的考慮。”他做夢也想有個人把自己當做小孩子來看。可這個人不是父王,也不是母妃,反倒是袁真真。他知道他一天是宥王的嫡子,就一天得和靜王針鋒相對,可袁真真卻不一定得和自己針鋒相對啊!既然皇祖父有把袁真真從靜王身邊摘開的意思,那以後就由自己來保護她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現在在孔舒看來,袁真真是袁真真,靜王是靜王。
“母妃,你且放心,我有分寸。”
宥王妃還是一副很擔憂的模樣,生怕孔舒會走上歧路,到時候父子對峙,她豈不心痛?
宥王妃準備出宮,去請惠嬪的安。
惠嬪聽說孔舒下午出去了一趟,“小舒下午去哪兒了?我聽人說王爺問起的時候,你說小舒睡了。”
宥王妃也不瞞著惠嬪,“回母親的話,小舒去了禦膳房。”
“哎,你也不攔著他,怎麼做的母妃?”
宥王妃低著頭,“小舒鬧得厲害,臣妾……是臣妾失職,以後不會了。”
惠嬪低頭一琢磨,這人無疑是靜王的軟肋,動了她便是動了靜王,她心裏忽然有了盤算,“不過是個罪人之後罷了,要想治治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宥王妃一聽這話,心中緊張,“可是母親……”
惠嬪擺擺手,“容我想想。你不必多說什麼。”
宥王妃頭一次違背惠嬪的意思,心裏想說的話還是得說出來,“帝皇之家,勉強不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王爺站到過高處,如今摔下來了,臣妾不求王爺再如何如何,隻望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所以她如此計較孔舒去偷偷見袁真真為的也就是他們父子不會反目罷了。
惠嬪卻不以為然,“算計她一個,還不成問題。”她已經想到了蘇婉身上了,往日裏她便最是不喜歡這個恃寵而驕的蘇婉,如今她一個庶人身份的人卻住在摘星閣裏,真是氣得人牙癢癢的。當然也得小心籌謀,她好容易才複寵,不可大意失了荊州。
宥王妃勸不得,隻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散了集議的時辰,宮裏已經掌燈了。皇上累得很,李長善一連問了幾句要不要傳晚膳,皇上都沒什麼反應。
“皇上……”
皇上猛地回過神來,“怎麼了?”
李長善低頭弓著腰說道,“該傳晚膳了。”
“去摘星閣走走吧。”皇上也不提晚膳的事,一路去了摘星閣,李長善正要通報,卻被皇上搖搖手製止了。
摘星閣是這紫禁城裏的最高處了,皇上站在樓底,一眼甚至望不到頂了。閣裏隻有一處亮了燈,蘇婉想必就坐在那兒吧?她會做什麼呢?以前的她到了這時辰便會想著請他一道去用膳了,可現在卻是對自己避之不及。
皇上走到亮燈處的時候,蘇婉正在看書。皇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朕最愛東坡了。”
蘇婉被嚇了一跳,行過禮後沒有說話。她以前沒出閣的時候便愛東坡詞,如今再看,卻是再沒有出閣前的心境了。
“給皇上請安。”
皇上讓她平身,忽然說道,“朕還沒有用膳。”
蘇婉不知該如何接話,眼前這人要得未免太多。他既要佳麗環繞、坐擁天下,又要有人能紅袖添香、溫柔解語。可世上,哪有這樣能兩全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