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在哪裏?”
“被皇上留在了摘星閣裏。”
“摘星閣?”靜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來。他掙紮著從病榻上坐起來,他要去看看母親。
“可是……”宸王攔住了他。
靜王狐疑,“難道父皇不準許人去探望母親?”
“這倒沒有……”
靜王自己整理好衣衫便緩緩地朝著摘星閣去了。他以前也帶著袁真真來過這裏。可現在,同在紫禁城中,卻是連一麵也不能見上。靜王攥緊了拳頭,手上使著勁,心裏卻是無力感。
摘星閣這裏並無人看守,靜王於是徑直進去了。
蘇婉正在抄寫心經,想給孔維祈福。等到她冷不丁地聽見了孔維的聲音,頓時嚇了一跳。
“你怎麼起來了?身子受得住嗎?”
“母親……”孔維滿心裏都是委屈……一直以來冷靜思考的他終於沒法子平靜下來了。他現在隻想好好哭一場。
蘇婉許久沒見過在她跟前露出脆弱一麵的孔維了,心裏隱約為他的這一改變有些高興,但更多地還是心疼他。
“來,坐下歇息。”蘇婉忙著給靜王墊了個靠枕。靜王也沒推脫,“辛苦母親了。”
“你好好兒的就好。早些回府去吧。”她並不想問靜王是怎麼知道她留在宮中的。紙包不住火,他早晚是要知道的。
靜王沒說話。
“我留在宮中,若是有能力,會照顧她的,你且放心。”
蘇婉有過大起大落,早不是當年那個皇城裏以不可一世的寵妃了,所想的自然也與當時不一樣。她現在隻希望孔維能好好活著,一生順遂,除此以外,別無所求。
至於那個袁真真,蘇婉也曾以為過有個這樣知冷知熱的人陪在孔維身邊是件好事,可她還是忘了這是帝皇之家,也忘了孔維的脾性。孔維做不到他們的要求隻把袁真真無名無分地收進府裏,而皇上也不會容許這樣一個人正大光明地嫁進皇室,看來還是讓袁真真離孔維遠一些才好。
靜王回了府,宋大夫忙著給他診治。黎青則送走了宸王,“多謝王爺這幾日的照拂。”宸王知道黎青他們在府上會幹著急,所以捎過口信給他。
“應該的,你且勸他寬寬心。”
“袁真真……”黎青歎口氣,“哎……算了,不提也罷。”
賀連風也還是每日出入靜王府,挖空心思地給靜王講講笑話,好讓靜王高興起來。可他也漸漸地意識到沒有袁真真在,靜王真是很難開心起來。
封為露每日裏也都是忐忑不安。她總覺得袁真真進宮出了差錯被罰進了禦膳房是她的錯處。
“先生,對不起。”
黎青沒想到封為露會跟自己道歉,“怎麼了,王妃?”
“我……我沒教好袁姑娘……”
黎青苦笑,“皇上若是想治她的罪,她做得再好也還是會被罰的。”
封為露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她的心裏就是不安,“王爺……還好嗎?”她倒不一定是真的關心靜王。但她知道她的性命安危,甚至封家滿門,都是和靜王係在一起的。
黎青無奈地搖搖頭,靜王雖說好好吃飯、好好喝藥,但是整天裏說不了幾句話,就是起身,也是常常拿著袁真真的字帖翻來覆去地看著,唉聲歎氣著,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袁真真留在禦膳房裏每天是忙到飛起,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交代了什麼,還是禦膳房裏本就如此,她隻覺得自己每天真是忙得連偷偷想一下靜王都是奢望了。天還沒亮就得起床準備孔舒的早餐,之後一天的工作也是排得滿滿當當的,總有事情等著她去做,也總有人等著要訓她。
“禦膳房可不是兒戲,沒那個覺悟,沒那個本事,趁早滾蛋。”
“是。”袁真真低著頭。她不敢出差錯,生怕會給靜王惹上麻煩。從那天孔舒領著她去見了一麵靜王後便再沒見過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好,也不知道他的身子恢複了沒。
蘇婉這日忽然點了個棗泥糕,讓人到禦膳房傳話,指名道姓要袁真真做。
袁真真這才知道原來夫人也留在了宮裏頭。她心思一動,在其中的一塊棗泥糕裏塞進了紙條,偷偷打聽孔維的消息。
蘇婉此舉本就是得了靜王的意,靜王能下床後便常常進宮給母親請安,但並沒有機會得知袁真真的消息。他實在是坐不住了,說什麼也想知道袁真真如今的近況,便隻能讓母親冒險了。好在皇上如今雖然什麼也沒給蘇婉,但吃穿用度竟是不比容妃差,宮中有眼色的人也知道這位主子也得哄著,所以蘇婉要袁真真做棗泥糕的事,也沒什麼人敢亂說話。
靜王見了棗泥糕裏的紙條,又吃了一口棗泥糕,淚竟不自覺地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她的棗泥糕,吃起來,怎麼都沒以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