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晌之後,靜王卻若有所思地問道,“我是不是錯了?”
“什麼?”蘇岩轉頭看看四周,並沒有人在這裏,所以這話自然是對自己說的。
靜王垂頭喪氣的,“真真很久……沒來過廚房了吧?”以前他每晚散了集議回來,袁真真總會興高采烈地指著桌上的菜,告訴他今天這道菜她嚐試了多少次才成功。可最近飯桌上已經很久沒見過袁真真的菜了。
“她得學規矩嘛。廚房裏有我就足夠了。”
靜王低下頭來又不說話了。
蘇岩扁著嘴又走開了,自己難道嘴笨得厲害?
靜王想起了袁真真說過自己要一步一步地走到廚藝的巔峰,名聲響遍大江南北,這樣她興許就有資格走到他身邊了。可她也許不知道的是,為了走到他的身邊來,她得失去太多太多了,不僅僅是喜歡的廚藝,甚至是家人,都得一並失去。如果現在的她還留在銅官鎮,或許會過上截然不同的日子吧。
靜王親自端了薑茶送到了袁真真屋裏,果然已經開始發燙了。他正要走開去傳宋大夫,卻被袁真真拖住了衣袖,“不要走,不要走,孔維……”
靜王的步子遲滯了一下,袁真真像是許久沒喊過他孔維了。以前她總是無法無天,“我為什麼不能喊他孔維”;現在卻也會當著別人的麵稱呼他為“靜王”了。
“孔維……”
靜王留下來了,索性先把薑湯都喂給她喝了。
袁真真還有點意識,“我好看嗎?”
“好看。”靜王抱緊了袁真真,聲音裏滿是寵溺。
“騙子。”
“怎麼就是騙子了?”
“你剛剛看都不看我一眼……正常男人看到不應該……”袁真真本就因為發燒紅著臉,這話一說,更是臉紅透了。
靜王哭笑不得,“我怕你會著涼。”
袁真真意識不清地“唔”了一聲,恰好黎青過來問什麼時候用晚飯,一見袁真真已經燒糊塗了,忙去請了宋大夫。
宋大夫診完脈,“隻能用虎狼藥了。”
靜王歎口氣,自己該早些去請宋大夫的,隻是那時候自己心裏還亂得很,一會兒便冒出了袁真真那幹幹淨淨的一副身子,竟想著要藏起來,所以就連宋大夫也不能見袁真真。
蘇岩自去熬藥。
靜王守著袁真真,燒了一宿,總算是燒退下去了。
封為露沒再見著袁真真,有些狐疑,追著黎青問了幾句,這才知道袁真真竟生病了。
封為露麵露難色,“興許我昨天的話說得太重了。”
黎青“嗯”了一聲,“說什麼了?”
封為露吱吱嗚嗚的,“我……”她最後什麼也沒說話,隻歎了口氣。
黎青也不再追問下去,約莫能猜得到封為露為什麼會麵露難色,隻淡淡地說道,“很難吧?”
封為露有點詫異,“什麼?”
“想讓她成為你,很難吧?”
封為露不說話,
可黎青雖然想要讓袁真真盡早學會京城裏的一切,但還是為她說了句話,“所以你要是變成了她,也會變得很難。”
封為露這才釋然。從小生長的環境不同,生活習慣也不同,自然使得他們有諸多不同。封家一直規矩嚴,所以宮中的規矩對封為露來說不算什麼,她打小進宮也沒有過什麼錯處。可這一切對袁真真而言都不一樣,她是從無到有,當然會很難。
“是我錯了。”
黎青笑笑,“不,還是謝謝你。”這樣靜王也好,袁真真也罷,至少都會看清楚一點現實吧。
袁真真的風寒趕在孔舒生辰前總算是好全了。靜王卻一再不許她再去學規矩了,“你想學做菜……就去學……”
“可我……”袁真真是不大能記起來自己有多久沒進過廚房了。就好像一開始她剛到京城的時候,蘇岩也好,黎先生也罷,都告訴她,想留在靜王身邊,進廚房是無益的。難道喜歡靜王真的不能與喜歡下廚共存?
賀連風可不管那些,送了一套衣裳進了王府,“七嬸,這套你穿去宮裏,保準出彩。”
“不許。”
袁真真正在琢磨進宮赴宴要穿什麼才好,賀連風送來的這套衣裳可謂是雪中送炭,可孔維卻說“不好”。
賀連風覺得委屈,“哪裏不好了王爺?這衣裳襯得出七嬸的氣質。”明黃的顏色襯得袁真真膚白勝雪。她如今不常常出門,倒是捂得發白了許多。
靜王看得眼睛直了,“不許……素淡些好……不惹人注意……”
袁真真一聽,還真是這個理,要不然她怎麼應付得過來宮裏的那些人呢?所以最後也還是穿上件孔維先前替她置辦的衣裳,素淨地去了宮裏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