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卻早已看破一切,“不是結案……是不讓查了……”
“不讓查了?為什麼?”一向聰明伶俐的賀知還是沒怎麼意識到自己在靜王跟前總是問出蠢話來。
“當然是怕查到……不該查的人……”
“宥王?”
靜王點頭。兄弟手足相殘,那得是天大的醜聞了,到時候天下人就得指責皇上為父、為君,皆不稱職了。
“那這案子,最後真能查到宥王頭上?”
靜王搖搖頭,本就是自己給宥王布的局,他倒是不信憑宥王的本事,還能再用這局來反傷自己。而且若真是他,就太好猜測了,反倒是陷自己於不義。宥王雖然做不出什麼聰明事來,卻也不見得會這麼傻。
賀知那夜留在了靜王府裏,黎青也在,與靜王三人在書房裏商議給樓家平反的事。雖說朝中每年都會裝模作樣地溫故、複審舊案宗,但賀知無緣無故地提起給這麼大的一樁案子平反,還是太吃力了,得有個由頭才行。
黎青的腦子很活泛,“由頭想要有,其實也容易。”
“什麼?”
“樓家如今的商號京城裏也有不少,讓四爺滿京城裏開上粥鋪,給窮苦百姓施粥。京中現在流民多,到時候百姓們自然會念起樓家的好來,平反一事,也就水到渠成。”
靜王露出讚許的笑來,“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才子……”
黎青卻是笑得苦澀。以前都說“得黎青者,得天下”,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句笑話。
既然沒了靜王的案子要查,賀知便開始全力放在複審舊案宗上了。
樓四爺的行動也快,不日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裏搭好了粥棚。朝中自然有禦史上書皇上,覺得這是功德一件。京城之中的流民,總算是能安穩一陣子了。
皇上卻是很忌諱在朝堂之上再說起樓家的事,所以什麼反應也沒有,開始裝聾作啞。
可挨不住皇上說不說,樓家的善舉卻是傳遍了京城,京中更有不少人開始感念樓家老大人的好了,甚至開始傳言說那樣的一個老好人,怎麼會謀反?就是樓四爺,那也是青年才俊,風流倜儻,一直隻聽說他才高八鬥,何曾聽聞他有謀反之心?
禦史們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每天都拿這事煩皇上,皇上再怎麼裝聾作啞也都沒法子不應聲了。
“嗯,樓家此舉,的確是善舉,值得嘉獎。”
賀知知道現在就是那個水到渠成的時候了,“微臣有一事要上奏。”
“說。”皇上還以為賀知是來給自己解圍的,巴不得有人岔開話題。
“微臣近日在準備複審舊案宗一事,發現樓家的案子頗多疑點,臣鬥膽請求皇上今年複審樓家一案。”賀知深深地跪下了,朝著皇上拜了拜。
皇上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朝中好些禦史紛紛附議,但更多的大臣隻是無動於衷。皇上隻覺得頭大,草草散了朝。往年複審的舊案宗賀知都隻是撿了呈在奏折了,今年在朝堂上說起此事,便是怕自己不同意吧?這個賀知,現在竟然也會耍這些心眼了。
皇上歎口氣,李長善上前伺候著。皇上無奈,有些話竟然隻能對著李長善說,“你說,他們現在要複審樓家的案子,是要把朕置於何地呢?”
李長善也不好插嘴朝堂上的話,隻含糊其辭地勸慰了幾句。
朝堂上的事傳得飛快,不久整個兒京城裏都以為皇上就要為樓家平反了。
皇上如今是被架在朝堂之上,不得不做決斷。
賀知來請示皇上的意思了,“皇上……”
“罷了罷了,便按你的意思辦吧。”隻說是要給樓家平反,並沒有人說起要計較他曾在多年前因為固執犯下的錯處,同意也就同意了。
靜王聽到賀知傳來的消息後,整個人才覺得一陣輕鬆,但心神鬆懈下來後,卻又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袁真真輕輕地給他拍著背,“沒事吧?”
靜王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沒事。”不僅僅是沒事,一旦樓謙順利回京,那就是他開始正式籌謀讓袁真真成為靜王妃的開始了。
袁真真還不知道靜王的心思,隻知道他這幾日累得很,常常與賀知促膝長談到深夜,所以自己也是常常睡不好,時不時地會熬一些湯湯水水的送給他們補補身子。
靜王很是感激,卻又擔心袁真真的身體,總是囑咐他早些休息。
賀知卻也聽說了小廚娘的食譜一事,竟趁著閑下來的功夫說道,“姑娘看過京中流傳甚廣的一本食譜嗎?”
袁真真低頭笑笑,“看過一些。”
賀知笑笑,“我可聽說裏頭都是人間美味。”
靜王的眼裏卻隻有袁真真,世間美味,皆比不上一個她更有味道。